1995 年 10 月 12 日,爆炸前夜 22:47
烬城的秋雨裹着化工废料的酸腐味,将废旧化工厂浇成阴森的坟场。
18 岁的林雾躲在生锈的钢架后,透过斑驳的玻璃窗,看见 19 岁的沈砚礼被按在水泥地上,煤油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锯齿状阴影。
沈家保镖的军靴碾过他后颈,银质匕首尖端抵住他锁骨处的沈家图腾纹身,那是枚衔着灰烬的飞鸟,此刻正随着他绷紧的肌肉微微颤动。
\"砚礼哥哥!\" 林雾的呐喊卡在喉咙里,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 三天前为救迷路的幼猫,她的左耳被坠落的钢架撞伤,医生说鼓膜穿孔需要手术。
就在这一刹那,她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占据,无法移开。沈砚礼紧紧咬着那块染满鲜血的棉布,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丝坚持。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青白的颜色,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沈家总管沈三的匕首,已经无情地切入了沈砚礼的皮肤,黑色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滴落,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这些血花迅速晕开,形成了一道道诡异而扭曲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血腥场景的惨烈。
“沈长明要的是活口,别弄死了。”沈三的声音冷酷而无情,他的皮鞋无情地碾过林雾遗落在地上的奥特曼贴纸。那张小小的贴纸,是林雾用三个月的早餐钱在灰区集市上好不容易买到的,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张贴纸,更是她心中对沈砚礼的一份深深的依赖和信任。
然而,现在这张贴纸却被沈三的鞋跟无情地践踏,变成了一滩血红色的符咒。林雾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她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无法接受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就这样被轻易地摧毁。
她看见沈砚礼抬起头,嘴角裂开的伤口渗出血沫,却冲她扯出个带血的微笑,唇瓣开合间,她读清了那个十年后仍刻在视网膜上的唇语:\"Run.\"
\"雾雾,跟我走。\"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罕见的颤抖。林明远的化工服上沾着白色结晶粉末,那是母亲实验室里的 SY-07 净化剂样本。
他将枚生锈的怀表塞进女儿掌心,表盖内侧刻着模糊的英文:\"when the lark spreads its wings\",\"这是沈夫人留给你的,永远别打开安全柜。\"
林雾摇头,发梢的雨水滴在怀表玻璃上,映出父亲眼底的血丝。她比划着 \"一起走\" 的手势,却看见父亲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向墙角的安全柜。
铁柜的铰链发出吱呀的哀鸣,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而她透过菱形玻璃,看见沈砚礼的锁骨已经血肉模糊,沈家图腾的飞鸟翅膀被剜去半边,露出下面淡金色的血管 —— 那是中了沈家秘制毒药 \"烬\" 的征兆。
\"林明远,你果然在这里。\" 沈长明的皮鞋踏入仓库,鳄鱼皮纹路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听说你老婆在搞什么净化剂?要断了沈家的财路?\"
林雾的心脏几乎停滞,她看见父亲将手伸进化工服内袋,那里藏着母亲昨夜交给她的 U 盘,里面是 SY-07 的完整配方。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沈砚礼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怒吼,仿佛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正竭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
沈砚礼的双眼越过沈三的肩膀,直直地盯着林雾藏身的安全柜,那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决绝,还有一种让人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与此同时,父亲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颤抖:“沈长明,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动孩子们一根汗毛!”
话音未落,父亲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U 盘,毫不犹豫地朝着沈砚礼扔了过去。
“配方就在这里,放他们走!”父亲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三的匕首突然转向父亲,林雾看见寒光闪过,父亲的化工服胸前绽开鲜红的花。
她扑向玻璃,却被安全柜的铁锁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砚礼接住 U 盘,指尖在表面迅速敲击 —— 那是他们三人发明的摩斯密码手势,代表 \"通风管道三楼夹层\"。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原本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沈长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林明远,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地说道:“把林明远带到顶楼去!”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沈砚礼,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踢了踢沈砚礼的肩膀,仿佛对待一个毫无价值的物品一般。
“至于这小子……”沈长明的声音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把他身上的肉都剜干净,然后扔到灰区去喂野狗!”
林雾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无法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她还是听到了父亲下达的残忍命令。她的心如刀绞,痛苦和绝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她瞥见沈砚礼在失去意识前,用染血的手指在地面上艰难地划出了一个扭曲的“雾”字。那是她的名字,虽然字迹模糊不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与此同时,父亲被人拖着往顶楼走去。在混乱中,父亲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不慎滚落,一路滚到了安全柜前。箱盖突然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林雾的目光被一枚银色袖扣吸引住了。
那枚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内侧清晰地刻着“ScL”三个字母——那是父亲名字“沈长林”的缩写。
安全柜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林雾攥着怀表贴在玻璃上,表针指向 23:05。
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完整的沈砚礼,也不知道,父亲和沈砚礼将在接下来的两小时里,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最后的防线。
当凌晨三点的钟声响起,烬城的夜空将被蓝色火焰撕裂,而她的人生,将永远停留在这只生锈的怀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