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书的人,包括陈画师,在盗窃琉璃配方时,被霍廷渊早已埋伏好的人抓个正着。刚刚好一共十人,霍廷渊很快将他们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彼时,霍廷渊将三皇子派人偷琉璃配方这件事上报给皇帝。皇帝大发雷霆,立刻派人将三皇子霍修宇叫到御书房,狠狠将其大骂一场,骂他天天不学无术,只知道惹事生非、。
三皇子一直不承认是他派的人,说自己本就是不谙世事的纨绔公子,怎么可能叫人做偷配方的事,一定有人陷害他。
可所有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画风又改变了风向,承认这些人是他手下的人,可那只能是他没有管好手下的人。他们也是急功近利为了讨好他才干了蠢事,求父皇原谅。
皇帝看着始终是自己的儿子,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本身他子嗣单薄,如果要严惩,那他也就没什么儿子了。
最后也不敢罚他太狠,只罚他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
霍廷渊将皇帝决定告诉了云夕,云夕气得七窍生烟,半天说不出话来。
烛火在琉璃灯罩里噼啪炸响,映得云夕侧脸明明暗暗。
\"禁足三月...\"她轻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好一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霍廷渊握住她发凉的手:\"皇兄终究...顾念骨肉亲情。\"
\"亲情?\"
云夕猛地抽回手,\"卢尚书安插在琉璃厂的钉子足足十人!陈画师更是将夹层琉璃的秘方都描摹了去!若非我们早有防备,此刻这秘方怕是已快马加鞭送到别国边境的敌军帐中了!\"
她胸口起伏,眼中燃着压抑的怒火,\"三皇子一句'御下不严',就能抵过这通敌之嫌?\"
霍廷渊沉默地倒了杯温茶推到她面前。他何尝不怒?张远血溅当堂,陈画师暗藏祸心,桩桩件件都指向霍修宇。
可御书房里,那位三皇子涕泪横流,赌咒发誓自己只是贪图琉璃暴利,绝无二心,甚至当众杖毙了两个\"自作主张\"的心腹以示清白。
皇兄眼里的痛心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霍廷渊看得分明。
\"夕儿,\"
他声音低沉,\"此刻动他,只会打草惊蛇。皇兄罚他禁足,亦是变相将他困在京城,放在眼皮底下。\"
云夕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那尖锐的愤怒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是啊,那是皇帝的儿子,是龙子凤孙。她再得圣眷,再能充盈国库,在真正的皇权血脉面前,终究是个外人。这认知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得人生疼。
\"我明白。\"
她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沉静的寒潭,\"王爷放心,我知道分寸。\"
霍廷渊看着她瞬间收敛的情绪,心中更觉心疼。
他宁愿她像刚才那样发火,也好过此刻将所有委屈和锋芒都死死压下去。
\"委屈你了。\"
他揽过她的肩,将她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暖着,\"这笔账,为夫替你记着。秋后,一并清算。\"
三皇子府,朱门紧闭。
霍修宇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哪还有半分御书房里惶恐狼狈的模样。
他指尖捏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唇角噙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禁足?呵,倒省得本王出去应付那些蠢货的试探了。\"
他懒洋洋地看向跪在阴影里的幕僚,\"人处理干净了?\"
\"殿下放心,那两个顶罪的家人,已送去'享福'了。\"
幕僚声音平板,\"卢尚书那边也打点妥当,他只会咬死是贪财。\"
霍修宇满意地颔首,将棋子\"啪\"地按在棋盘上:\"霍廷渊...云夕...\"
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戾气翻涌,\"倒是小瞧了这对夫妻。一个在明处步步紧逼,一个在暗处织网...尤其是本王那个皇婶,她的手段,一点不像个寻常妇人。\"
\"殿下,琉璃配方虽未得手,但夹层琉璃的构造图,陈画师已拼死传出...\"幕僚呈上一卷极细的绢帛。
霍修宇展开瞥了一眼,随手丢进旁边的炭盆。火苗瞬间窜起,将那精妙的图纸吞噬。
\"鸡肋。\"他嗤笑,\"云夕敢让陈画师看到的,能是什么核心?不过...倒是提醒了本王。\"
他眼中精光一闪,\"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才是真正的宝藏。传令下去,给本王盯死江南琉璃厂,特别是...云夕本人。本王倒要看看,这位'贤德王妃',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几日后,战王府书房。
云夕正伏案绘制一套新的琉璃灯组设计图,线条流畅,构思奇巧。
霍廷渊走进来,将一方新砚轻轻放在她案头。砚台是极品的端溪紫石所制,温润细腻,边角却镶嵌了一圈薄如蝉翼的透明琉璃,琉璃内里用金粉细细描绘着缠枝莲纹,既雅致又新奇。
\"王爷这是?\"云夕抬眼。
\"赔罪。\"
霍廷渊声音低沉,\"皇兄的处置,终究让你受了委屈。\"
云夕指尖抚过那圈温凉的琉璃,心头的郁气似乎被这精巧的心思驱散了些许。
她抬眸,撞进霍廷渊深邃的眼里,那里有歉意,更有不容置疑的维护。
\"一块琉璃砚台就想打发我?\"她故意板起脸,眼底却漾开一丝暖意。
霍廷渊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那王妃想要什么?为夫...倾囊相授?\"
云夕脸颊微热,正要嗔他,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王爷,王妃,\"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九幽堂...夜堂主派人送来一份'贺礼'。\"
一个不起眼的乌木盒子被呈上。云夕打开,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枚染血的、断裂的腰牌。腰牌边缘刻着一个小小的、扭曲的蛇形标记——正是三皇子府死士的隐秘徽记!断口处,还残留着被利器瞬间斩断的痕迹。
霍廷渊眸色骤然一寒。
云夕拿起那枚冰冷的腰牌,指腹摩挲过上面干涸的血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看来,有人嫌三个月禁足...太清闲了。\"
她轻轻放下腰牌,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王爷,我们的网,该收得更紧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