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霍廷渊已经站在校场中央，手中云夕设计的图纸在风中摇曳。
十几个工匠围着地上用石灰粉勾勒的巨型轮廓交头接耳。
不时用怀疑的目光瞟向那些前所未见的器械结构图。
\"攀岩墙要建三丈高？\"工匠老周挠着花白胡子，\"王爷，这怕是比城墙还费料子！\"
霍廷渊剑眉微蹙，手指点在图纸某处：\"照这个斜度，底部用青石筑基。\"
\"可这绳网——\"老周还要争辩，忽然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云夕策马穿过晨雾，枣红马背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霍廷渊目光一柔，快步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低声问。
云夕冲他眨眨眼：\"听说有人要把我的图纸建歪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工匠听得清楚。
老周涨红了脸：\"王妃明鉴，实在是这些器械闻所未闻...\"
\"那就眼见为实。\"
云夕解开包袱，取出个精巧的木制模型——正是按比例缩小的训练场沙盘。
她蹲下身，指尖在沙盘上划过：\"攀岩墙不是装饰，是要模拟的岩壁。\"
校场边缘渐渐围过来不少晨练的士兵。
\"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玩这些花架子...\"
话音未落，云夕突然抄起地上一根长棍，以棍代枪直刺百夫长咽喉！在对方慌忙格挡时，她手腕一翻，棍尖诡异地绕过防御，轻轻点在他心口。
\"刚才这招'游龙探海'，\"
云夕收回长棍，声音清亮，\"在平地上使需要七分力，但若能在岩壁上借力——\"
她突然跃起，踩着旁边木桩腾空翻转，长棍如毒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棍风扫过百夫长耳畔，\"三分力足矣。\"
全场鸦雀无声。百夫长摸着发凉的耳朵，半晌憋出一句：\"...好身手。\"
霍廷渊眼底闪过骄傲，顺势抽出佩剑插入地面：\"今日起，按图纸建造训练场。半月后校阅，能过全套器械者，赏银十两。\"
士兵们顿时骚动起来。十两银子相当于半年军饷！
\"王爷！\"一位副将突然从人群后方走出，玄铁护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末将以为，与其耗费钱粮在这些奇技淫巧上，不如多造些箭矢。\"
云夕注意到霍廷渊下颌线条骤然绷紧。她抢先开口：\"将军可敢与我打个赌？\"
不等对方回应，她指向沙盘，\"半月后任选十名普通士兵训练，与你的精锐比试一番。\"
副将冷笑：\"若王妃输了呢？\"
\"我亲自向圣上请辞随军文书一职。\"
云夕的话让霍廷渊瞳孔微缩——这个职位是她能在军营自由活动的关键。
\"好！\"副将抱拳，\"若末将输了，自愿去喂三个月马料！\"
待人群散去，霍廷渊一把拉住云夕的手腕：\"我相信你。\"
云夕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真的相信我？\"
“当然。”
\"还是你有眼光。\"云夕狡黠一笑。
她突然凑近他耳边，\"到时就看他去喂三个月马吧。\"
霍廷渊喉结滚动，终是没忍住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小狐狸。\"
接下来的日子，云夕整天泡在训练场。她手把手教士兵们使用安全绳结，演示如何在绳网上保持平衡，甚至亲自攀上未完工的岩壁调整支点角度。
将士们渐渐发现，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好比一只猴子一样灵活，一会上一会儿下。
第七日午后，云夕正在泥潭边指导士兵匍匐技巧，忽听一阵骚动。
霍廷渊带着几个生面孔将领走来，其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正指着绳网摇头：\"王爷，你让士兵学猴儿爬树？\"
云夕抹了把脸上的泥浆刚要开口，突然脚下一滑。霍廷渊箭步上前，却在即将抓住她手腕时，只见云夕借势一个后翻，稳稳落在泥潭中央的木桩上。
\"这位老将军，\"
她抱拳行礼，泥水顺着发梢滴落，\"敌人可不会因为下雨就停止偷袭。\"
老将军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他突然解下佩刀扔给亲兵，\"老夫试试！\"
当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利落地通过初级障碍时，围观士兵爆发出震天喝彩。
老人喘着粗气拍打云夕肩膀：\"好！明日调我麾下三百儿郎来学！\"
夜幕降临，云夕在帐内给霍廷渊演示新型攀岩钉的用法。烛光下，她专注调整齿轮的侧脸尤为好看。
霍廷渊突然伸手拂去她鬓角的木屑：\"今日袁老将军是太子党的人。\"
云夕动作一顿：\"所以他们想做什么...\"
\"可能是想学习你训练的方法。\"
霍廷渊握住她有些变粗的手，\"你组建特种兵这事，早在军中传开了。\"
“不是让他们保密吗？”云夕望着他的眼睛，好似在质问。
“之前我写了军报上奏皇上，他在朝堂上公布的，大家觉得可以震慑别国。”
霍廷渊也是很无奈，他之前答应过她保密。只是不想太多人知道她的武器，但现在火铳图纸都献上去了，这支队伍也可以显现在人前。
帐外秋风掠过旗杆，发出猎猎声响。
远处训练场上，连夜赶工的工匠们正按照云夕改良的图纸，将最后一个绳网节点牢牢固定。
半个月后
晨霜还未化尽，京郊大营的训练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
十座崭新的训练器械在朝阳下投下奇形怪状的影子。
校场中央，云夕一身利落的皮质轻甲，马尾辫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这叫四百米障碍区。\"
她拍了拍身旁一座木制高台，\"不是让你们爬着玩的，是教你们怎么在战场上活着。\"
队伍里响起几声嗤笑。一个虎背熊腰的校尉抱着胳膊嚷嚷：\"咱们的刀枪可不会在这些花架子上杀人！\"
云夕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个皮囊，突然朝那校尉掷去。校尉本能地挥刀劈砍，皮囊在空中爆开，漫天石灰粉迷了他的眼。
\"敌人的毒烟弹可不会提前打招呼。\"
云夕的声音陡然转冷，\"现在，谁还想学怎么闭着眼过障碍？\"
校场霎时安静下来。只有站在最前排的四十三名在雁门关选出来的兵始终沉默，他们是云夕最先选出来的特种兵，此刻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狼一样的光。
霍廷渊站在点将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