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官道,马蹄声踏碎露水,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了前往齐国的路途。
纪云夕挑开马车帘幔,晨风裹挟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这景色倒比京郊壮阔许多。”
她倚在霍廷渊肩头,眉眼间难掩新奇。
身旁的夜无痕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折扇,闻言嗤笑一声:
“若真当是游山玩水,待会儿遇上马匪流寇,云夕可要恼了。”
霍廷渊长臂一揽,将纪云夕护得更紧些,冷睨夜无痕:“有我在,量他们也不敢放肆。”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虎策马靠近,沉声道:“王爷,王妃,前方岔路口出现几队行商,形迹可疑。”
纪云夕摆摆手,镇定道:“只要不招惹我们,不用管他们,让影一他们暗中监视就好了。”
马车继续前行,她掀开帘子,装作不经意地打量那些 “行商”—— 篷车车轮崭新,车辕却无拉货的磨损痕迹,为首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夜无痕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怕又是哪位皇子的人,追着咱们出了大乾地界。”
他折扇轻敲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要不要我去会会他们?”
霍廷渊刚要开口,纪云夕却抬手制止:“先按兵不动。”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思索片刻后道,“大家警惕一些就好,若是起了冲突,也不要怕,我会好好收拾他们。”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气氛却愈发凝重。那些 “行商” 不紧不慢地缀在队伍后方,宛如潜伏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暮春的细雨裹着沙尘漫过青石板路,马蹄声踏碎水洼里的昏黄灯影。
纪云夕掀开马车帘,望见 ‘悦来客栈’ 褪色的匾额在风中摇晃,连日颠簸的疲惫终于有了安放之处。
“总算能歇脚了。”
夜无痕跳下车辕,绯色衣摆扫过沾满泥点的车轮。
霍廷渊伸手将她扶下马车,玄色披风下摆扫过门槛时,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放开我女儿!”
街道转角处,五六个锦衣公子哥正将农家少女往马车上拖拽,少女母亲死死抱住车轮,被家丁踹得在泥水里翻滚。
“又有人闹事?”
夜无痕晃着折扇跨进房门,指尖还沾着刚剥的糖炒栗子壳。
话音未落,霍廷渊已大步掠过他身旁,玄色衣摆带起一阵劲风:“去看看。”
青石长街聚满围观百姓,那几个公子哥正揪着农家少女的发髻往马车上拖,少女母亲死死拽着女儿的裙角,被家丁踹得口鼻渗血。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纪云夕提着裙摆挤进人群,却被霍廷渊长臂拦住。
为首的公子哥摇着镶玉折扇转身,见是外乡人打扮,眼中闪过轻蔑:
“哪来的管闲事?爷看上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得 ——”
话未说完,霍廷渊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寒芒映得公子哥面如土色。
“我倒是想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
霍廷渊声音冷如冰窖,周身威压让周围家丁不自觉后退半步。纪云夕蹲下身查看老妇人伤势,从袖中掏出瓷瓶倒出药丸:“先服下,我稍后让人给你治伤。”
夜无痕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这些人身上佩着镇北侯府的玉牌,怕是有大乾勋贵撑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甲士簇拥着紫袍男人疾驰而来。飞扬的尘土间,男人腰间的鎏金虎符随着颠簸折射冷光,他居高临下扫了眼剑指公子哥的霍廷渊,鹰隼般的目光眯起:
“这位阁下,无故扣押本侯世子,是何用意?”
“世子?”
纪云夕拂开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起身。她素色裙摆沾着方才扶起老妇人时的泥渍,却更衬得眉眼如霜,“强抢民女、当街施暴,如此行径也配称世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
霍廷渊剑锋微转,剑尖在公子哥喉间划出一道血痕,寒声道:“我倒要问问,你们可将大乾律例视作儿戏?纵容子嗣劫掠良民,该当何罪!”
他刻意隐去身份,玄色劲装未佩任何徽记,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紫袍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马鞭重重甩在地上惊起一片烟尘:“放肆!外乡人少管闲事!边城诸事自有本侯处置,轮不到你……”
“处置?”
夜无痕摇着折扇从人群中踱出,绯色衣摆扫过甲士的枪尖,“我瞧着是处置成了法外之地吧?老妇人口鼻流血,少女衣衫凌乱,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处置’?”
围观百姓原本畏惧地后退,此刻见有人出头,渐渐发出窃窃私语。
“听说镇北侯府在边城一向霸道”
“可怜那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细碎的议论声如蚁群般在人群中蔓延。紫袍男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太阳穴突突跳动,握缰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碎尸万段。
“反了!”
他突然暴喝一声,腰间佩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众人瞳孔骤缩,“将这群外乡人拿下!敢在本侯眼皮子底下闹事,一个都别想走!”
甲士们得令后如潮水般涌来,长枪林立,将纪云夕等人团团围住。
霍廷渊冷笑一声,剑指挑起公子哥下颌,力道大得让对方被迫仰头:“镇北侯好大的威风。”
他周身气势骤然迸发,宛如出鞘的利刃,“本王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
赵虎带领的暗卫已迅速抽出长刀,刀刃相击的铮鸣声响彻长街。
纪云夕神色冷静地从袖中取出瓷瓶,指尖沾了些药粉藏于掌心。她望着紫袍男人扭曲的面容,声音清冷如冰:
“侯爷可想清楚了?强扣战神王爷,这罪名,你担得起?”
“什么?王爷?哪位王爷?”
紫袍男人瞳孔猛地收缩,腰间的玉髓随着颤抖的身躯发出轻响。可不过瞬息,他脸上又恢复了冷硬, 厉声道:
“边城这穷乡僻壤,还能盼来金枝玉叶?少拿大话唬人!”
他马鞭狠狠一挥,甲士们的长枪齐刷刷向前逼近半寸,“当本侯是吓大的?给我 ——”
“住口!”
霍廷渊剑锋一转,寒光直逼那公子哥咽喉,力道精准得让对方脖颈沁出细密血珠。
他缓缓掀开外袍,腰间玄铁打造的螭纹令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战王府印信在此,睁大你的狗眼!”
围观百姓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认出令牌的老者更是慌忙跪下磕头。
紫袍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缰绳的手也紧了几分。
他当然认得这令牌 —— 那是大乾皇室亲赐,持有者不仅位极人臣,更有先斩后奏之权!可转瞬他又想起什么,咬牙道:
“就算真是王爷,边城事务向来归镇北侯府管辖,王爷无故插手,也不合规矩!”
夜无痕突然笑出声,折扇猛地展开,扇面上 “王法” 二字龙飞凤舞:
“好个不合规矩!强抢民女、殴打百姓,这就是侯爷的规矩?”
他话音未落,赵虎已带人截住甲士退路,长刀出鞘的铮鸣声在长街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