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望着纪云夕,神色凝重,“那你现在怎么办?如果你不想他们找到你的母亲,我们可以回绝他们,就说查无此人。”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画像边缘,红衣衬得眉眼愈发冷峻,眼中满是担忧。
纪云夕垂眸凝视手中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想起原主受过的那些苦难,既然自己占用了这具身体,不管是福是祸她得弄清楚。如果对方是因为愧疚想弥补,她是可以接受的,如果对方是为了因此利用,那她不会被他们拿捏,她又不是真正的原主,什么亲情、生恩对她来说都是狗屁。
良久,她抬起头:“不用,我想见齐国使臣,问问他们想干什么,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以前为何没有找,而现在才想起来找我母亲。”
霍廷渊伸手将纪云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他的眼神温柔却怜惜:“我陪你去。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难保他们会有什么阴谋,我绝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夜无痕闻言挑眉,似笑非笑地调侃:“王爷这护妻心切的模样,倒是让人羡慕。不过,多我一个也能多份助力。齐国使臣可不好对付,他们在京城蛰伏许久,行事诡秘,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日后,京城使臣驿馆,纪云夕一袭素色衣衫,气质清冷,霍廷渊立于她身侧,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夜无痕则倚在墙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警惕地盯着门口。
片刻后,两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他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沙哑:“战王爷,战王妃,听闻二位知晓故人下落?”
纪云夕直视对方,语气平静:“是的使臣大人,你们要找的人正是本妃已故的家母。”
齐国使臣身形猛地一震,脸上血色尽褪。他踉跄半步,手中的玉笏 “当啷” 一声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密室中格外刺耳。
“已故?怎会…… 怎会如此……”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惶与绝望。
国君临行前千叮万嘱,务必将人寻回,如今人已逝去,他该如何复命?想到国君失望至极的模样,他只觉后背发凉,冷汗浸透了衣衫。
然而,他很快注意到纪云夕与画像上故人的相似之处,才反应过来纪云夕刚才说是她的家母,他眼中突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王妃,您…… 您是她的女儿!”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又猛然意识到失礼,急忙后退半步,重新整了整衣冠。
“这…… 这实在是天大的惊喜!人虽已逝,但能找到您,对国君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霍廷渊不动声色地将纪云夕护在身后,周身气息冷冽如霜,眼神警惕地盯着使臣:
“贵国国君找本王岳母究竟所为何事?如今人已不在,还望使臣给个清楚的说法。”
使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恭敬道:“实不相瞒,国君年事已高,身患沉疴,自知时日无多。这些年,他日夜思念故人,愧疚难当,此番派我前来,就是想接故人回齐国,弥补当年的遗憾。如今故人虽已不在,但能见到她的女儿,想必国君定会欣慰。王妃您身份尊贵,若能随我回齐国,国君定会以最隆重的礼节相待。”
他知道纪云夕是丞相之女,看来国君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早已成婚生子。不知国君见他心上人的孩子会不会欣慰一些。
夜无痕倚在墙角,嗤笑一声:“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们齐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如今突然寻人,还牵扯上云夕,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吧?”
使臣脸色微变,他哪敢妄言国君的私事,为了他们国君与战王妃的名声,他也不敢说她母亲是他们国君放在心上的人,他急忙解释:
“夜公子此言差矣!我们绝无恶意。国君这么多年国务缠身走不开,所以一耽误便是十几年。因这次有机会来贵国,国君便让下官务必找到人。”
纪云夕轻轻推开霍廷渊,向前一步,神色冷静:“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想找人,如今突然寻人,究竟所为何事?”
“呃,这……”使臣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这一两句也说不清楚,要说起来也复杂了。
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房间中的气氛再度陷入僵持。
“我有几个问题,还望使臣如实相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一夜后,你们国君再也没出现,让我母亲独自承受这么多?”纪云夕继续说道。
使臣叹了口气,看来他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是无法解释清楚寻人的由来:“实不相瞒,齐国国君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他临终前唯一心愿,便是再见故人一面。”
霍廷渊眸光微冷,沉声道:“ 那为何当初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使臣神色黯然,长叹一声,回忆道:“当年国君还是太子时,为了了解各国民情,便四处游历,到贵国时,遭受大皇子安插的人追踪与陷害,他们诱骗国君喝下下了药的茶水后,想让他用最屈辱的方式毁掉他的名声,再杀了他,这样一来,只会让人觉得太子是在别国遭难,而不会怀疑到大皇子身上。他要让太子死了都得不到好名声。
太子不不甘受辱,他杀掉对他动手的人,一路往外逃,最后躲进了一家宅院中,恰好太子躲进了一个闺房中……”
使臣戛然而止,他看了看纪云夕与霍廷渊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继续!”纪云夕面无表情。
“太子是身不由己。如今大错已铸,他日夜悔恨,只求能弥补一二。当时他留下了自己的贴身玉佩,只想着等他大事促成之际,来找她,可是新帝登基事务太多,当时我齐国内忧外患,奸臣当道,诸位皇子王爷也在虎视眈眈。当国君将齐国从破败不堪治理到现在民富国强的强国时,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几年,如今国君因日夜国事操劳,重病缠身……”
使臣说着,目光如炬地打量纪云夕,越看越觉得她眉眼间藏着几分与国君相似的神韵。又想到她的母亲把象征身份的玉佩给她保管。如果跟纪云夕没有关系,又何必将这玉佩保留这么多年,还交给她。
从年龄推算,纪云夕出生的时间恰好与当年的时段吻合。这让他内心泛起阵阵涟漪,隐隐生出几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