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等鲁达记录完事之后,喊来于干,当着大家的面让于干下次出去,给那个受害教坊姑娘的家人送去白银一千两作为补偿。并且承诺,只要那个姑娘的家人打算来居住这里,随时都欢迎。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萧离这么做对,尤其是那些女子。作为一个女人最是看重自己的贞操,如今贞操被人平白玷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世外桃源都应该给予补偿,这样做合情合理,更可证明萧离做事考虑周全,并且很人性化。
萧离做完这些吕明和陈太也回来复命,卢桂生已经被行刑,并且命人押送到大牢。随后萧离吩咐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萧离又给燕千机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自顾喝了一口,自语道:“想不到世外桃源第一次举办诗词大赛,就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啊!”
低头吃着烤串的燕千机头都没抬。“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离:“额……不是,燕兄,你是不是对我萧离这个人有什么误会啊?”
燕千机喝了一口酒。“哎呀!有些事呢……当真人就别说假话。整个过程都很完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我又被你绑住了,亲自见证了抓捕过程,还有那个女孩的守宫砂我也亲自见证正在扩散。世子和周安也被你捆住了,甚至所有外来的才子佳人们。他们也亲眼看到了你的犹豫不决和退让,好几百个人证在场,长公主也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人可以推翻这个局。”
萧离嘴里吱了一声。“燕兄,你看你,怎么非要把我萧离想得那么阴暗?”
燕千机不搭理他,继续说道:“局做得不错,可以说是无解。不过……”
萧离:“不过什么?”
“你不应该留他,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你这是在给自己的将来留下后患。”
“别闹,人做事要有凭有据,我大赵的律法可是没有可以斩他这一条。”
“这里是世外桃源,不是大赵境内,你可以加上这一条的。死无对证,总好过给自己留下这个后患。”
萧离看着燕千机。“其实我这个是很讲原则的,逾越原则的事情我不会做。所以是你多心了,这件事不是局。”
燕千机笑了笑。“你这个局完美就完美在,连长公主事先都不知道。不过,当她知道你做了这个局之后,极力配合你。”
“燕兄你可不能胡说,长公主当时可是为了卢桂生免于宫刑,没少费心思。”
燕千机浅浅饮了一口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萧离:“何事?”
燕千机:“当修为到了武皇境界会凝炼出神识,在神识探查之下,普通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萧离装作不知道。“神识?没听说过,不过那玩意儿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牛,那你用那玩意儿看看我,看我是否在撒谎。”
燕千机摇头道:“不必用神识看你,只要当时探查长公主在想什么就可以了。”
萧离:“你,不是,你这么做感觉礼貌吗?”
燕千机又说道:“我是六阶武皇,神识覆盖六百丈。昨夜刚好我在刍狗林散步,所发生的事刚好在我神识覆盖范围之内。本来是打算出来制止的,但是看到你的出现,所以呢,就不和你争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萧离:“额……你……次奥!”
萧离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燕千机。
燕千机马上说道:“昨夜我没有来此地,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看天上那刚刚睁开的眼睛,继续说道:“只是知道后来不知因何故,朱雀眨了两次眼睛。”
萧离看着燕千机无奈地笑了笑,给对方和自己满上酒,然后举杯示意对方。燕千机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均一饮而尽。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有些事情也就不用再多费唇舌了,再解释下去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燕千机用手拿着一只鸡翅,一边咬着一边问。“出去之后你打算要做什么?你这个将军可是徒有其名,很难让人信服啊!”
萧离也拿起一只鸡翅。“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很好奇也很期待。”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你会怀念这里的。在这里只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以随便玩。而到了外面很多事情可是都由不得你了。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在这里做一辈子监军,看着你变着花样弄出的这些新鲜事物,当然还可以时常吃到你做的美味。所以说,我也会怀念这里的。”
萧离看着燕千机,他不了解燕千机这个人。只是感觉这个人很睿智,也挺好交往,别无其他。“燕兄,说说你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燕千机沉默了一刻,然后摇头笑了笑。“我生在一个很复杂的家里,我的父亲有不少妻子,我的母亲是我父亲众多妻子中一个侍女。我母亲服侍的女主人多年不生,后来就让我母亲侍奉我父亲而有了我。最可笑的是后来主母也怀有了身孕,所以主母想杀了我们母子。我母亲带着我逃了出来,主母派人追杀我们母子,我母亲被杀,而我被如今赵国的护国武皇葛老所救。葛老救下我之后,葛老托人把我送到了现在的宗门,当时我只有三岁。所以我不知道我母亲长得什么样,以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在宗门长大的,我没有朋友,只有师兄弟。”
燕千机沉默了一刻,又继续说道:“前年我回到我的家中,在我同父异母的大哥帮助下,我得到了父亲的相认,同时那位主母也被我父亲赐死。我在我那些兄弟当中排行老九,还是庶出,所以也没有几个人把我这个兄弟当回事,只有大哥对我还算不错。后来听说葛老寿元无多,又没儿没女,就来赵国打算陪他几年,后来你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葛老就让我护送长公主进谷,再后来你也知道了。”
燕千机虽然把自己人生这一路说得淡描轻写,但是萧离知道其中一定充满曲折和艰辛,拍了拍燕千机的肩膀。“你好,我叫萧离,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燕千机笑了笑,也拍了拍萧离的肩膀,然后站起来。“龟息功我应该快练成了,到时候应该可以进阶。不陪你玩了,珍惜在这里的日子吧!玩得开心。”燕千机说完负手离去。
经过两轮统计,周安目前领先所有人,所以他可以选择一个画舫。作为临时的画舫主人他有权利邀请朋友一起到画舫里饮宴,被邀请的有世子,还有一个紫衣公子和一个蓝衣公子。
第二名的是一个贫寒之家出身的书生,他也选择了一个画舫并邀请好友进入画舫。
获得第三名的竟然是那个平胸女子青荷,青荷邀请了长公主和那个绿衣明珠小姐。当然了,莫愁是随着长公主也进入了画舫。
七个亭子被漂流前七艘船上的人所占。
萧离这样安排,大家也很是认同,其余的人只能在回桥或者岸边。
整个双月湖张灯结彩,美轮美奂。才子佳人或赏月吟诗,或抚琴弄箫,可以说是盛景空前,美不胜收。
周安亲自来邀请萧离,这倒是令萧离颇感意外。
众人落座后难免会提起今日所发生之事,世子和周安等人均表示今日萧离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只是那个卢桂生不知进退,才被处以宫刑。说到此处也颇有几分感慨。
几人之后又谈起诗词歌赋,正聊得酣畅,突然湖中有人高声吟诗。只要有了开头,接着就会有人继续。
周安拱手道:“萧将军日前那篇将进酒,可谓是空前绝后之佳作。如今这良辰美景当前,不如请将军再次赐墨,令我等见识一番。”
世子等三人也随声附和,因日前那篇将进酒那可绝对不是盖的。
萧离故作推辞一番,然后走出画舫,其他人也跟着萧离现在船头,更有那个蓝衣公子研墨执笔。
萧离心里暗道:“老子其实早就等着你们呢!比文采我可能不行,但是我的祖宗给力啊!这谁有啥招啊!”
萧离负手船头,沉吟半晌方开口朗声吟诵道:“渐黄昏 ,清角吹寒,桃源旧梦。世子俊郎,周郎疏狂。算来双月须惊。”
萧离吟到此处,世子忙向萧离摆手笑道:“萧将军谬赞了。”
周安则是抱拳。“萧将军实在是过誉了。”
此时双月湖中所有人听是萧离在吟诵诗文,纷纷侧耳倾听。尤其是另一艘画舫上的长公主赵灵儿,她可是知道但凡是萧离所作诗文,无不是经典之作。
萧离继续吟诵道:“良辰美景,纵豆蔻词工 ,楼船梦好,难赋深情。”
长公主赵灵儿听到萧离吟诵到此处,忽然想起昨夜在这里所发生之事,岂不是和萧离吟诵得一般无二?禁不住低语道:“良辰美景,纵豆蔻词工 ,楼船梦好,难赋深情。”不知不觉竟然有朵红云飞上脸颊。
湖中亭子里已经有人忍不住高声叫好。
萧离沉默了一刻。“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萧离吟诵完,是冗长的沉寂。然后就不断有人接连高声喝彩。
除了莫愁之外,她们所在的画舫中,长公主赵灵儿和明珠还有青荷,都是在暗暗心中默念着这结尾一段。那个明珠更是流下泪来。
许久之后,那个叫做青荷的女子,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萧将军之前那篇流传出去的望月思人,在文坛已经封神。日前一篇将进酒大气恢宏中豪迈万分,又不失洒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后又有四张机,婉约细腻。而今这篇更是怀人上乘佳作,此等文采,放眼我大赵已经再无人可及。”
此时突闻有人询问。“敢问萧将军此篇为何题目?”
许多人都是侧耳倾听。世子和周安也不例外。
萧离沉吟一刻答道:“今日大家同在双月湖,那就叫做双月湖慢吧。”
世子向萧离拱手。“萧将军就算是一介布衣身份离开此地,放眼我大赵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周安也在一旁说道:“萧将军之文采我辈已是望尘莫及,听闻文坛巨匠修老,看了萧将军那篇望月思人是爱不释手,逢人便是称赞。如今萧将军的将进酒,四张机,还有这双月湖慢,流传到世间,不知修老会做何感想!”
此时那个绿衣公子已经把双月湖慢记录完毕,世子和周安争相传阅。
还有充当舟子的教坊姑娘划船靠近画舫前。“启禀将军,长公主那边几位姑娘,恳请将军将双月湖慢多抄录一份,方便借阅。”
世子对那个绿衣公子笑道:“看来只有劳烦初兄了。”
那个姓初的公子忙道:“何谈劳烦,能手书萧将军如此佳作,乃是初某荣幸。”说完动手抄录。
这边姓初的公子还没有抄录完,就又有舟子靠近,也是恳求抄录借阅。
世子赵星云向周安笑道:“看来你我想偷懒已然不成了。”
周安也报之以一笑。两人也都开始研墨执笔,抄录这篇双月湖慢。
世子赵星云,周安与初公子三人一共抄录十余份,让舟子分派下去,这才告一段落。
由于萧离这篇双月湖慢问世,双月湖才子佳人争相传阅。等大家看过萧离这篇双月湖慢之后,便无人再吟诵诗句。在此等佳作之前都自惭形秽,都不想在这几句出来丢人现眼。
那周安更是反复把玩萧离这篇双月湖慢,爱不释手。
萧离见了周安此等形态,心中多少有些不喜。“周安,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周安忙收起那篇双月湖慢,向萧离抱拳。“萧将军有话尽可直言。”
萧离负手船头,淡淡地说道:“幸好你周安不是在我帐下当差,若不然,这八十军棍怕是难逃了。”
周安一愣,世子赵星云和那个初公子也都是一愣,不明萧离话中含义。
周安抱拳道:“周安愚钝,还请萧将军明示。”
萧离转回身看着周安。“你身为我大赵戍边将士,闻听诗词大会召开,便从边关赶回参加,此乃渎职为其一。既然投身军旅,却心念诗词歌赋,此乃玩物丧志为其二。若我大赵都是你周安之流,那我大赵离亡国不远矣!周安,你说你这八十军棍当不当受?”
周安闻言心中大惊,更是如醍醐灌顶,额头见汗的周安慌忙单膝跪地行军礼。“将军所言极是,属下周安知罪。等此次大会结束,属下便会直接快马赶回边关,并向家父认领八十军棍,以后断然不会犯下此等大错。”
萧离把周安扶起来,淡淡地说道:“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安站起来,此时再看萧离眼神都不一样了。之前只知萧离文采斐然,可谓是文坛不世之才。可是刚才听到萧离这番话,感觉自己低估了萧离之才。
周安抱拳道:“属下听闻将军拒绝了长公主允诺二品尚书职位,也要做这个三品将军,才愿离开此地。看来世人对将军还有诸多误解,属下周安期待能有一天能与将军并肩杀敌。”现在的周安对萧离的称呼已经从萧将军变成了将军。换而言之,以前称呼萧离萧将军那是客套,而如今已经是在心里认可了萧离这个安远将军。
萧离淡淡一笑。“我这个将军可是有名无实啊!就当前而言,不过是心在边关,身老桃源。”
世子赵星云抱拳道:“赵某此次离开,也定当会向父王举荐萧将军。”
萧离报以一笑。
忽有舟子前来。“启禀将军,第三画舫之主青荷小姐,联名长公主,明珠小姐,莫愁小姐恳求能与将军一见。”
萧离向世子赵星云,周安和那个初公子拱了拱手。就此别过。说完跃上小舟,划舟的教坊姑娘划着小船驶离。
世子赵星云看着萧离乘舟远去,感叹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若是出世,将来必是我大赵风云人物。”
周安接道:“听这位萧将军话中之意,志不在文,而是在武。周某真的很期待能与其共赴杀场,看看能否给我大赵带来惊喜。”
那位姓初的公子很是不解地说道:“凭他能把这个世外桃源建成如此模样,做个工部二品尚书何乐而不为,非要选择做个什么将军,初某很是不解。”
周安反问。“大家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萧将军军事才能大于文才?”
世子赵星云接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为了这里的一切,朝廷一定会妥协的。”
萧离神识笼罩之下,画舫三人的交谈尽数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