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诚跟着靖尧急匆匆地来到张学良就职演说的地方,白天的繁华与热闹已然消散,眼前只剩下寂寥的会场。王至诚心中疑惑,靖尧找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哪!赵先生。”靖尧指着一位三十左右、身穿长褂、长发披肩的先生。王至诚本以为那先生会主动介绍自己,没想到他却是一位“寡言笑”的人。
他好像没看见王至诚一样,只是在低头吸烟。
“先生,您找我?有何贵干?”王至诚试探性地问道,跟着靖尧走向那位沉默的先生。
赵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吸烟。王至诚见状,也只好耐住性子,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赵先生走近一些,手里夹着三只烟卷。王至诚原本不习惯抽烟,但也懂得接烟的规则,接最外面那根,表明愿意与对方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接最里面那根,表示在对方的关心和照顾下,自认为地位较低。看来还是拿里面的烟吧。
二人一句话不说,索性一起抽了起来。难道错了吗?
等半包烟抽完,靖尧终于忍不住问:“赵先生,您不是找王至诚吗?我帮你请过来了。”
赵先生看了看靖尧,似乎在思索。靖尧明白他的意思,主动向王至诚介绍:“赵太侔,1889年出生,原名赵海秋,曾用名赵畸,字太侔,是中国着名戏剧家和教育学家。”
王至诚微微一笑,抓过赵太侔的双手:“尊兄,生于农历己丑年,清光绪十五年,五行属土,霹雳火,虚岁31岁,适应文化艺术教育领域发展。”
赵太侔举起大拇指,显然对王至诚的推测表示赞赏:“果然厉害。”
靖尧又补充道:“别看赵先生话不多,他可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留学生。在留学期间,和闻一多、余上沅、熊佛西、张禹九等交往深厚,共同开展了‘国剧运动’,后来又结识了梁实秋。”
王至诚对于赵太侔的背景有了更多了解。果然,像赵太侔这样的“闷葫芦”多是内藏乾坤的人。他们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待时而发。
“真巧,我们也算校友。”赵太侔微微一笑,“我比你年长二岁,山东益都人,半个老乡吧。”
王至诚接着说道:“尊兄曾渡过洋,认识一些贵人。”
“我比你年长二岁。”赵太侔看了看靖尧,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靖尧接着补充:“赵兄现在兼任济南第一中学校长和济南实验剧院院长,同时还在北京大学讲戏剧课。”
王至诚对此感到惊讶,果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随着国民政府的变迁,赵太侔的经历也在不断丰富。他在南京的国民政府担任过外交部的秘书,参与了收复汉口和九江外国租界的活动。可惜,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赵太侔的外交生涯戛然而止。
“今日有缘再见,有话请讲。”王至诚注视着靖尧,以为她可能在赵太侔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聊!”靖尧刚要离开,赵太侔却喊住了她。
“靖尧同学,今天是张学良东北大学就职演说周年庆,这么重要的大事,您打算怎么祝贺?”靖尧试探性地问。
“您说呢?”赵太侔回应,似是在试探靖尧的想法。
靖尧清晰地明白赵太侔所指的是什么:“本来我想求一幅东陵的《兰亭序》。可是现在风头太紧,您知道的。”
“您知道的。”靖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知道赵太侔是在暗示孙殿英盗墓案的影响。此次事件牵扯甚广,备受瞩目,大家都在紧张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赵太侔取出一张报纸递给王至诚,王至诚慢慢展开,看到上面刊登着一篇关于“东陵盗宝案”的详细报道,赫然是1929年8月31日的《申报》。
“‘盗宝案记详’传遍了中国。”赵太侔说道,目光中流露出对这篇文章的重视,“这篇文章是否出自王兄之手?”
王至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兰亭序》怎么会出自东陵?”
赵太侔谦卑地说道:“如果拿一幅连摹本都称不上的《兰亭序》,就没有多大意思。少帅见过的摹本可不是一二。”
王至诚点了点头:“如果张校长只为了一幅《兰亭序》,恐怕东大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吧?所以赵兄来东大就职,不必过虑。”
赵太侔眉头微皱:“我现在身兼济南第一中学的校长和济南实验剧院院长,还在国立青岛大学筹备委员会任职,实在对不起北京美专和北大。再说,东大也没有戏剧专业啊!”
王至诚纠正道:“赵兄,您可能误会了。张校长的意思是邀请您来东大,是为了庆祝就职演说一周年,希望您能带着团队给东大演出。”
赵太侔仍然有些疑惑:“搞一个演出,何必邀请前来,只需要向南国社和我打个电话,至多一个电报。”
王至诚坚定地说道:“不瞒赵兄,自从发生‘废止中医案’和中医请愿团以来,我颇受启发。中国戏剧要想长远发展,避开国字号右翼派的‘文化围剿’,单靠南国社单打独斗可不行。”
赵太侔听后,情绪稍微激动:“至诚,您说怎么办?”他一把抓住王至诚的手,目光中流露出急切的希望。
“为反抗国字号对艺术剧社、南国社的迫害,南国社可以发起,与艺术剧社、剧艺社、辛酉剧社、大夏剧社、复旦剧社等戏剧社团成立剧团联合会。”王至诚提议道,目光坚定,“赵兄,您怎么看?”
赵太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如此重大文艺组织,我还不能胜任。不过,我可以推荐几个人。”
“谁?”王至诚追问。
“洪深和田汉。”赵太侔爽快地回答。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拍打,靖尧匆忙去开门,发现是店小二和陈华。陈华是戴笠派来的中央俱乐部的骨干,面色严肃,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王至诚镇定自若地对赵太侔说:“您可以请示洪深和田汉,组织南国社来东北演出。”他心中明白,眼下,各种变数都在发生,只有团结和合作才能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中寻找到出路。
随着局势的发展,王至诚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赵太侔、洪深、田汉等人都是文化界的重要人物,他们的参与无疑将对未来的戏剧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对王至诚而言,眼下的策略不仅关乎个人的艺术追求,更是对整个文化界的责任。
“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王至诚低声对靖尧说,目光坚定如炬,“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在风雨中坚持下去。”
靖尧看着王至诚,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一步步朝着更高的目标迈进。他的理想与责任感,令她无比钦佩。
而外面的世界,依旧在旋转中变幻,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王至诚的选择,将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谱写出一曲怎样的篇章?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就隐藏在未来的每一个决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