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诚一直等到午后,仍未见张景城归来,心中的担忧愈发加重。想到靖尧临别时的交代,他意识到不能再等待,必须主动出击。
刚准备起身,佐藤松本和藤原朴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王至诚并不想搭理他们,但佐藤松本却拦住了他,热情地问道:“至诚君,是要回上海吗?”
“你怎么知道?”王至诚眉头一皱,心中暗想:从上海乘坐“海容”号前往海参崴的消息,除了他自己、靖尧和张景城姐弟外,谁会泄露?
佐藤松本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说:“共字号推荐你去莫斯科东方大学留学,就是一个局。”
王至诚不想听他胡扯,想要离开。佐藤松本却高声叫道:“不想听听为师的解释吗?”
出于对佐藤松本曾是东北帝国大学教授的尊重,王至诚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
“去年的8月5日,国字号中央发布训令,正式取缔莫斯科中山大学,并与之断绝一切关系,禁止国字号继续在该校学习。”佐藤松本耐心解释道,“而今年的5月24日,联共中央政治局决定将东方大学中国部与中山大学合并,东方大学不再招收中国留学生。顾是中央特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怎会不知道这些消息?”
王至诚反驳:“或许增办的特别班的学员吧。”
佐藤松本冷笑道:“莫斯科东方大学自成立以来,那些曾前往留学的人中,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你,王至诚,不过是个留日的肄业生,怎么可能派你去?”
“从北京去莫斯科可以坐火车,为什么要从上海乘船去海参崴?”他继续追问。
“海容号的船速并不快,茫茫大海航行的危险可想而知。”王至诚态度坚定,反驳道:“十年前,海容号能去莫斯科,今天,问题总能解决。”
佐藤松本摇头:“就算能够解决,一路上,恶劣天气和诡异环境,不是俄死、冻死、就是吓死、被野兽咬死……而且,从上海到海参崴,海盗猖獗,怎么应对?”
王至诚笑了笑:“为了安全,可以绕行,更何况船长和船员都是军人。”
“就算是军人,押船需要携带大量武器以备急需,你以为可能吗?”佐藤松本追问。
“你的担心多余了,海容号是经得起考验的。”王至诚坚持道。
“那也是侥幸!现在的上海港会为了你们去海参崴而开绿灯吗?一次出海需要复杂的程序,何况是海容号?”佐藤松本反驳。
“这道不用先生操心了!原‘海容’号舰长、海军总长林建章已答应去协调。”王至诚语气坚定。
佐藤松本顿了顿,转身说道:“你爷爷王怀兰和张作霖是知交,你与张学良曾是拜把子,那张氏父子为何不给你面子?顾、李二位派你从上海出发,目的就是要把你骗到上海,杀了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想杀我,何必等我赴莫斯科的路上?”王至诚愤怒地回答。
“这只是一场考验。”佐藤松本冷冷地说,“不是他们想杀你,而是你经不起考验。”
藤原朴田插嘴:“无论东北还是张大帅出了任何问题,铁路都不会封锁,或许特科内部真的出了问题。”
王至诚沉默片刻,心中思索。他心中清楚,坐火车是初步方案,但他必须进行第二步。
“以我看,至诚应该进行第三步方案。”佐藤松本指着不远处的轿车说道,“请,至诚同学,我们坐车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真实目的。”王至诚暗自思量,跟着藤原朴田上了轿车。
轿车快速驶离北京,向东北方向奔驰。藤原朴田对王至诚说道:“佐藤先生的考古队看中了一块宝地,希望你参加考古。”
“考古的地点可以告诉我吗?”王至诚问。
藤原朴田沉默不语,显得有些犹豫。佐藤松本一边掌握方向盘,一边说道:“当然可以,你和藤原君都是我东北帝国大学的学生,告知无妨。”
“裕陵和清东陵。”藤原朴田最终开口。
王至诚心中一震:清东陵和裕陵是清朝皇帝的陵寝,神圣不可侵犯,他们为何到陵寝考古?
“清东陵几乎与世隔绝,但这片宛若虎踞龙盘、充满王气之地,自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皇帝以来,有五位皇帝葬在这里。”藤原朴田继续说道。
佐藤松本眼中闪过一丝阴险:“我对中国的丧葬文化感兴趣,希望至诚同学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考古帝王墓葬文化,裕陵更有价值,那里是乾隆皇帝的陵寝,是清陵之冠。”王至诚试探道。
“而慈禧定东陵则花费了227万两,耗时14年才完工。”佐藤松本紧接着道出事实。
“地宫才是最有价值的宝贝。”藤原朴田补充。
王至诚心中警觉,渐渐明白他们所谓的考古,实则是盗墓的阴谋。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要想‘考古’地宫,就必须找到入口,而这比登天还难。”
“所以,佐藤先生希望你来帮忙。”藤原朴田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而深埋于地下的地宫,才是最值钱的财宝。”佐藤松本不屑一顾。
王至诚愤怒地说:“你们是文人、艺人和考古家,如果对华夏文化感兴趣,可以帮助我创办国学院,而不是搞盗墓的龌龊之事!”
“合作考察帝王陵墓,筹办国学院的经费。”佐藤松本冷静地回应。
王至诚愤怒地质问:“我不当盗墓贼!”
“可惜,还有其他人……”佐藤松本的话未完,轿车戛然而止。随后,他拿出手枪,抵住王至诚的后背,说道:“你现在只有与我合作,我才能送你安全到目的地;否则,葬身于此吧!”
“我希望您停止盗墓的念头,这样等于没发生过。”王至诚冷静地说。
“文化保护不过是借口,我们的目的就是发财,就是娶靖尧,娶川岛美子。”佐藤松本毫不掩饰地说道。
就在这时,川岛美子和南造云子骑着快马赶到,先后下了马。川岛美子朝着佐藤松本怒吼:“刚才是谁在算计我!”
“美子,可以和你去奉天。”王至诚在心中暗暗思忖,局势越来越复杂。
这一瞬间,风声暗涌,王至诚的命运似乎悬在了刀尖。此时的他,已无退路,只有继续深入这场迷局,才能找出真相,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