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步说话。”张太雷说着,率先带路,“我们不妨探秘一下教堂的储藏室,您或许会发现更多的历史文化和神秘。”
王至诚三人沿着曲折的路径,来到徐家汇教堂地下室的储藏室。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世界名画和中国书画,靠墙的书架上则陈列着各种文物和艺术品。
王至诚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历史与神秘的交汇点。每一字每一画,每一个雕塑,都记录着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赋予这个地下室更多神秘的色彩,令人更加好奇和惊叹。
储藏室里有一间明亮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茶桌。“请坐。”张太雷说道,然后走去准备沏茶。王至诚和靖尧相继坐下,王至诚注意到桌案上半开的抽屉里有些文具,便轻轻将其推了回去。
张太雷见状,解释道:“这里不仅可以喝茶,还可以把茶具收起,换上笔墨纸砚,尽情挥洒。李大钊被捕之前,常常来这里,泰来作为他的朋友,只要来上海就能在此相见。”
原来如此,王至诚与靖尧接过张太雷沏好的茶。张太雷继续说道:“储藏室是地下室的核心,曾保存着许多古老的文书和手稿。据说还有几份‘二王’(王羲之、王献之)的书信手札。这些文书和手稿可是历史的见证和文化遗产!法国神父饶家驹与中国神甫徐宗泽商量后,决定将这些重要的历史文化图书转移到徐家汇图书馆。”
王至诚本是满怀期待地想听到关于“二王”的消息,没想到又一次失望而归。张太雷以为王至诚为是否加入第三国际而感到为难,便说道:“如果至诚觉得加入第三国际有困难,那也无妨!”
“国共合作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相当大的隐患。”王至诚毫不掩饰地道出当时国共两党存在的危机,“我在日本留学期间曾向鲁迅先生提过这一问题,他转告了他的好友陈独秀和李大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张太雷严肃地问道,连靖尧也不由自主地望向王至诚。
“那我就毫不掩饰地说了。”王至诚见二人点头,开口道:国字号右翼派,随后通过整理党务案进一步限制共字号在国字号内部的权力。接下来,恐怕就是撕破脸皮、丧尽天良的大屠杀……”
“他敢?”张太雷拍案而起,愤怒道,“共字号在国字号改组、黄埔军校的建立,以及合作北伐中,付出的努力和成就人尽皆知。照陈独秀的意思,好聚好散,也不至于把我共字号赶尽杀绝吧?”
“谁敢?”王至诚也拍了桌子,欲说又止。
王至诚继续说道:“国字号发展党部的同时,也相应壮大了共字号,这让他感到非常不满和恐惧。再加上黄埔军校的招生大多倾向于共字号的周恩来,陈独秀、谭平山等人在报纸上发表的批判文章,更是让一些国字号的阴谋家们心中暗火燃烧。”
张太雷插嘴道:“鲍罗廷迁都武汉,正是因为两湖的工农运动火爆,想借唐生智带领六万军队来制约蒋司令。”
随着北伐军攻占的地区不断扩大,工农运动如火如荼。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国字号人士多出身于士绅家庭。早已从北伐之前与共字号意识形态的差异,走向了水火难容的对立面。
1927年3月21日,周恩来领导的上海第三次武装起义,成功攻占了上海这个繁华之地。他们的目标是打倒资本家——江浙财团,以及帝国主义——国外列强。
看来国字号右翼派,在他们的心中已然打算翻脸。
王至诚说:“江浙财团中的头面人物是虞洽卿,再说,上海三大亨:杜月笙、黄金荣和张啸林与蒋司令的关系密切。资金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靖尧随后找出一份《申报》,说道:“这是在今年清明节前后,陈独秀与汪精卫联合发表的《国共两党领袖联合宣言》。今天再读,心中仍然不是滋味,因为这个宣言将国共两党都搭进去了。”
张太雷继续分析:“国字号党内右翼势力也在支持他,新桂系的态度也倾向于他。再加上列强们的催促和威胁,甚至怀疑苏联领袖会接手党务整理,联合左翼派来排挤自己,因此,蒋司令逐渐强大,痛下决心:就是要‘武力清党’!”
“岂有此理!”王至诚一拳头砸在桌案上,愤怒地说道:“他们是在借北伐战争与中国争夺教育主权,实施对共字号的更大威胁和挑战!”
张太雷叹息道:“北伐军与军阀鏖战正酣,国共两党无暇顾及文化运动,个别地方甚至出现北伐驻军扎营安寨强占教堂、学校、医院,赶走牧师、教师和医生的现象。李大钊被捕前向我推荐王至诚时,建议您对国字号反动派丢掉幻想,要把‘非基督运动’与‘争取教育主权运动’结合起来,争取主动,避免国内外的文化围剿和侵略。”
就在此时,王至诚、靖尧和张太雷紧紧藏身于教堂的地下室,耳边传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逐渐逼近。王至诚的心猛然一紧,仿佛重锤敲击在耳鼓上。
不远处一个秘密房间里,川岛美子望着对面的佐藤松本,担忧地说道:“王至诚并不像藤原朴田所说的那样可靠,我担心他不会轻易将从沪大、震旦、约大争取来的教育主权拱手让给日本。”
佐藤松本说:“我们东亚同文学院培养大日本间谍的真相已经在《申报》等上海新闻报纸上曝光,署名袁殊和金剑啸的作者,很可能正是王至诚。”
藤原朴田语气深情地说:“丐帮的女帮主柳叶是他的一个女朋友而已,据说,她参与甚至指挥学生闹事。我们有必要帮助,把柳叶释放了。王至诚会领这个情!”
“你以为柳叶只是闹事的学生的头儿?”佐藤松本的语气冷酷无情,透出狠毒的威胁,“我们绝不能让他成为双面间谍,一旦发现,必须尽快解决掉。”
在地下室里,王至诚和靖尧几乎紧贴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与呼吸。王至诚的心中充满紧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思绪如潮水般涌动,暗自思索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
地下室里散发着一股久违的霉味,大概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缘故。上面的皮鞋叩击地板的声音再次响起,王至诚的头痛得厉害,双手紧捏着前额,脸色如蜡,满额的汗水不住地滑落。张太雷见状,着急地问:“至诚,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