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恍惚间感觉一阵刺痛,猛地从混沌中回过神来,胸口剧烈起伏。那道机械婴儿的身影在他视网膜上残留不去,仿佛烙印般挥之不去。他体内的光子经脉仍在隐隐作痛,机械剑骨的融合过程尚未完全稳定。
就在机械婴儿声音落下的瞬间,苏妄只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笼罩过来,眼前景象天旋地转,意识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被拉扯进一条幽深漫长的回廊。
“我等你很久了。”
那句话像是某种咒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塌陷。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着,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尖锐的撕裂声,像是金属摩擦、数据崩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这是……什么?”
苏妄猛然转身,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出来。那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身形忽明忽暗,仿佛是某种残影。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是谁?”苏妄握紧手中的长剑,剑锋微微震颤,发出轻微嗡鸣。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轻轻抬手,指向前方,“重要的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就藏在这条回廊里。”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妄语气警惕。
“打开那些门。”那人轻笑一声,“每扇门后,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轮回,也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苏妄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他没有退缩,而是毅然朝着一扇门走去。
那扇门表面光滑如镜,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庞。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便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咔哒——
门开了。
门后的场景瞬间将他吞噬。
他看见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尸体。
那张脸无比熟悉——是苏小棠!
她的双眸紧闭,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裙。四周是一片荒凉的废墟,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仿佛天地都在哀悼她的死亡。
苏妄的心猛地一揪,喉咙发紧。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记忆片段,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世界之一。
他冲上前,跪倒在地,颤抖着手试图探查她的脉搏。但指尖还未触及,画面便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紧接着,他又回到了回廊之中。
“这只是第一扇门。”那低沉戏谑的声音再度传来,“还有更多,等着你去发现。”
苏妄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这些门背后藏着的,或许是揭开轮回谜团的重要线索。
他继续前行,一间间地推开那些门。
每一次开门,都是一次灵魂的撕裂。
有的门后,苏小棠死于非命,或是毒杀,或是被困时空夹缝,或是力量反噬……每一幕都让苏妄几近崩溃。
可他不能停下。
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所有轮回的终点,都是苏小棠的死亡?
为什么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脚步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直到某一刻,他推开了其中一扇门,里面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间产房。
血迹斑斑的地板上躺着一名女子,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即将临盆。她的脸上布满痛苦与恐惧,双手紧紧抓着床单,似乎在等待某个救赎的到来。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
那男人的背影无比熟悉。
正是他自己!
“不……”苏妄喃喃自语,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看到那个“自己”缓缓举起长剑,冰冷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住手!”他在心底怒吼,可画面中的自己却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
剑落下的一瞬,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鲜血飞溅,染红了整个房间。
而在她腹中,一道微弱的啼哭响起——
苏小棠诞生了。
苏妄猛地退出门外,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流。他终于明白,原来所有轮回的起点,竟然是这一幕。
他持剑闯入沈清秋的产房,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他确实曾赶到产房,但他并没有伤害沈清秋,反而拼尽全力保护她和即将出生的女儿。
那么,这个画面又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他记忆中被篡改的一部分?
还是说,这其实是某种更深层的真相?
他喘息着,手指紧紧握住剑柄,指甲几乎陷入皮肉之中。
“现在你明白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自己是在打破轮回,其实你才是轮回的起点。”
“放屁!”苏妄怒吼,“我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可事实摆在你面前。”那声音冷冷道,“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凭什么去改变命运?”
苏妄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无法确定,那些记忆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他一步步走向回廊尽头,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终于,他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门自动开启。
门后站着一个人。
现代的苏小棠。
她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战斗服,眼神冷漠,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父亲。”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终于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妄震惊地看着她。
“因为这里,是你永远无法逃离的地方。”她缓缓走近,目光如刀,“你以为你在打破轮回,其实你只是在重复它。你每一次尝试拯救我,都会触发新的因果,让一切回到原点。”
“不可能……”苏妄摇头,“我不会一直失败。”
“你会的。”苏小棠冷笑,“因为你下不了手。”
“什么意思?”
“你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连最痛苦的记忆都不敢直视,又怎么能打破命运的枷锁?”
苏妄心头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这条回廊不仅仅是一个陷阱,更是一种考验。
一种对他意志、信念、甚至自我认知的终极拷问。
“所以,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是你不愿承认的那部分自己。”苏小棠嘴角扬起,“也是你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开始扭曲,化作无数数据流,朝着苏妄席卷而来。
他本能地举剑格挡,可就在剑锋即将斩下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沈清秋的脸。
那张脸满是泪痕,嘴唇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呼喊着什么。
他犹豫了。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数据流已经将他彻底包围。
黑暗降临。
他听见苏小棠最后的声音:“你果然……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