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肩头一沉，血顺着臂膀滑落，在剑柄上凝成一颗将坠未坠的红珠。他没去擦，只将左掌按在伤口边缘，指节一收，痛意让他清醒了一瞬。妖物五指离他咽喉不过寸许，却停住了——它右膝微颤，颈部符文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灯。
“动！”
他低喝出声，不是命令，而是信号。
沈清璃早已蓄势，掌心清光一闪即发，不攻妖物本体，而是贴着地面掠出，直扑其双目下方。柔劲如丝，缠住它鼻翼两侧的肌肉纹路，轻轻一扯。妖物本能偏头，视线受扰，抓向叶凌霄的手慢了半息。
就是这半息。
叶凌霄抽剑后撤，旋身前踏，剑锋自下而上斜挑，直刺其右膝后方旧伤。这一次，没有硬扛，也没有提前绷紧肌肉。剑刃切入皮肉三寸，割断筋络交汇处，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朽木断裂。
妖物右腿一软，踉跄半步。
秦昭十指扣地，铜片裂痕中渗出细密血线，但他顾不上疼。掌心震感清晰传来：妖物心跳紊乱，气血翻腾，再生速度明显迟滞。他咬牙压掌，震荡波自岩层扩散，精准作用于其左足踝关节。地面微颤，石屑跳动，妖物落地时重心一偏，左膝重重磕在凸起的石棱上。
“第三息！”叶凌霄声音沙哑，“打它颈侧！”
沈清璃指尖再凝清气，这次不再分散，而是压缩成一线，如针般刺向妖物喉部符文凹陷处。清光入体，黑气反冲，妖物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嘶鸣，脖颈纹路剧烈搏动，随即黯淡下来。
它开始喘息。
不是人类那种急促呼吸，而是体内某种力量运转不畅的滞涩声响，像破风箱被强行拉动。它的动作不再连贯，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蹬地，都带着明显的迟滞。再生仍在进行，但黑气流动紊乱，皮肤上的暗纹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熄灭。
叶凌霄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流进眼角，火辣辣地疼。他知道机会来了——不是杀死它的机会，而是彻底压垮它节奏的机会。
“别停。”他低声说，脚步向前推进一步，“它撑不住了，但我们也不能停。”
沈清璃点头，掌心微光又起。她脸色苍白，指尖冰凉，灵力几乎耗尽，可她仍强迫自己运转经脉，从丹田深处榨出最后一丝清气。秦昭没说话，双掌死死贴地，铜片嗡鸣不止，裂痕越来越多，每震动一次，掌心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妖物缓缓抬头，双瞳依旧猩红，可那光芒已不如先前锐利。它抬起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黑气集中涌向颈部与腹部，试图缩短虚弱间隔。它想守，想等下一次爆发。
叶凌霄冷笑，主动迎上。
他剑锋虚晃，逼其抬爪格挡。果然，动作比之前慢了半拍。就在那一瞬，他传音：“左倾，要退。”
沈清璃立刻出手，清光绕行至妖物左侧，轻拂其眼睑。妖物本能闭目闪避，双臂防御出现空档。秦昭同时低喝：“右足承重！”
叶凌霄旋身跃起，剑气横斩其右膝弯。剑锋切入更深，筋络断裂声清晰可闻。妖物右腿彻底失力，单膝跪地，上身摇晃，靠双爪撑地才没完全倒下。
“再来。”叶凌霄喘息着，剑尖点地，借力调整站位。
沈清璃掌心清光再次凝聚，这次目标不再是干扰，而是直接冲击。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全力出手。清光炸射而出，正中妖物颈侧符文交汇点。黑气剧烈翻涌，符文闪烁不定，竟有几道裂痕自中心向外蔓延。
妖物发出一声低吼，不是愤怒，更像是体内某种平衡被打破的失控。
它猛地低头，左手狠狠撕开自己右肩旧伤，皮肉翻卷，黑气如泉喷涌。浓雾瞬间弥漫，遮蔽视线，通道内一片混沌。
“它要逃？”沈清璃靠在岩壁上，声音微弱。
“不是逃。”秦昭咬牙，掌心震感未断，“是逼我们近身……它想同归于尽。”
叶凌霄闭眼。
空气流动变了。前方三尺，有轻微的气压波动，是妖物起身的动作。他听到了脚步的轻重，听到了肌肉收缩时带动骨骼的细微摩擦。心映万象不是看，是感知每一寸空间的变化。
他动了。
剑锋横扫，截断突进路线。金属与血肉相撞，发出沉闷声响。妖物被逼退半步，黑雾稍散。
“清璃！”叶凌霄喊。
沈清璃强提一口气，掌心最后一点清光猛然炸开，如星火燎原，驱散浓雾。秦昭双手再压地面，震荡波沿石层奔袭，锁住妖物双足。它刚欲蹬地，双腿骤然痉挛，动作僵住。
叶凌霄旋身跃起，弃剑不用，以剑柄为锤，全力砸向其颈后符文交汇处。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击鼓。
妖物全身剧震，膝盖猛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双掌撑地才未完全伏地。它剧烈喘息，颈部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像即将熄灭的炭火。黑气从各处伤口渗出，却不再凝聚，而是缓缓逸散，如同漏气的容器。
叶凌霄落地，右手撑剑，左手仍按在肩上。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他盯着妖物，眼神锐利，不敢有丝毫松懈。
沈清璃倚靠岩壁，掌心微光彻底消散，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妖物起伏的背脊，低声说：“它……快不行了。”
秦昭十指扣地，铜片碎成数段，掌心焦黑一片。他仍维持着感知姿态，声音低哑：“它还没放弃……心跳还在加快。”
叶凌霄缓缓抬起剑，剑尖垂地，指向妖物后颈。
妖物缓缓抬头，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它的眼中仍有红光，却没有先前的狂意，反倒透出一丝……疲惫。
“你们……”它开口，声音沙哑扭曲，“打断了我的……再生循环。”
叶凌霄没答，只将剑锋微微上抬。
妖物四肢微颤，肌肉鼓胀，似在积蓄最后力量。黑气在其周身翻涌，却不再凝实，反而稀薄如烟。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准备发动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