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吞噬了一切。
叶凌霄的意识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四散在无边的混沌之中。他听不见风声,看不见光,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被剥夺了。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轮回,却又转瞬即逝。
忽然,一抹微弱的光刺破黑暗,在他面前缓缓凝聚成形——是那枚残剑,悬浮于虚无之中,剑身泛着幽蓝的波纹,仿佛映照出某种古老的轨迹。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及剑柄,整个人猛地一震,意识瞬间归位。
眼前是一片灰白交织的空间,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旋转的命运丝线在头顶交错缠绕。正中央,一座命盘静静悬浮,黑子与白子交错排列,宛如天地棋局。
而在这命盘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而立。
“师尊……?”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严。他的衣袍上绣着复杂的纹路,隐隐勾勒出北疆地脉的轮廓。
“你终于来了。”师尊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等待已久,“这里是你命运的终点,也是起点。”
叶凌霄握紧残剑,脚步缓缓向前:“你是虚影?还是……真正的你?”
“我是你心中最后的答案。”师尊抬手,棋盘随之转动,黑雾从棋子中溢出,迅速蔓延,试图吞噬整个棋局。
“神明设下的棋局,早已将你我困死其中。”他说,“但你还有选择。”
叶凌霄眼神一凝,脑海中浮现出沈清璃的脸。她的睫毛、她的眼神、她在寒夜中握住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一滴,如星火点燃灵魂深处的锚点。
每过三息,记忆便会被重置一次。可他知道,只要记住那些最重要的瞬间,就能守住自己。
第一幕,是他们在昆仑山巅练剑的日子,她站在崖边笑,风吹乱了她的发;第二幕,是东海归墟深处,她为他挡下魔气时的身影;第三幕,是她在雪夜中为他包扎伤口的手指;第四幕,是她第一次唤他名字时的轻柔;第五幕,是他们并肩面对国师幻境时的誓言;第六幕,是她体内龙魂共鸣时眼中的坚定;第七幕,是她昏迷前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
七段回忆,如同星辰点亮虚空。
他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如铁:“我要破局。”
师尊微微颔首,伸手一点,命盘上的黑雾顿时剧烈翻腾,似乎要抹去“情劫”二字。
叶凌霄毫不犹豫地扯开衣襟,将情劫红线缠绕自身手腕,另一端延伸至虚空某处——那是沈清璃残留的意识所在。
红线震动,两人之间的联系瞬间建立。
他闭上眼,低声念诵《太虚剑经》中那段从未施展过的秘语:
“以情御剑,以心化意。不问因果,唯问本心。”
随着话音落下,命盘上的黑雾骤然停滞,紧接着被一股无形之力驱散。黑白棋子重新排列,形成全新的阵图,而“情劫”二字愈发清晰,宛如烙印刻入命运长河。
师尊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果然如此。”他喃喃道,“情劫,才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就在此刻,虚空核心处,一枚玉牌缓缓浮现。其上镌刻着四个古老篆文:情劫即破局。
然而,玉牌周围环绕着七道锁链,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因果之力。
叶凌霄知道,若触碰锁链,必遭反噬。
但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掐诀,归墟剑诀瞬间催动至极限,残剑划出一道冰蓝色弧光,精准命中其中一条锁链。
刹那间,锁链冻结,五息之内无法动弹。
他纵身跃起,直扑玉牌,在锁链解冻之前将其牢牢抓在手中。
下一瞬,七道锁链同时崩断,狂暴的因果之力席卷而来。
他咬牙将玉牌插入残剑剑槽。
轰!
剑身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条极细的龙魂,与沈清璃体内的波动完全一致。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她的心跳,透过层层虚空,回应着他。
师尊望着这一切,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已踏出第一步。”他说,“接下来,便是真正的一战。”
虚空开始塌陷,四周的命运丝线一根根断裂,空间扭曲得愈发剧烈。
“记住,破局者,终将承受最大的代价。”师尊的身影逐渐淡去,“但只要你心中有她,便不会迷失。”
叶凌霄握紧残剑,感受到剑中传来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抬起头,望向命运尽头的裂缝。
那里,神明正在等他。
他迈步而出,一步踏碎虚空。
身后,命盘轰然炸裂,化作万千星光洒落。
而在那星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身影静静伫立,披着月华,目光温柔。
那是沈清璃。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呢喃:
“等我回来。”
下一刻,光影湮灭,世界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