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皇城深处却已暗流涌动。
叶凌霄站在太医院偏殿的窗前,目光穿过薄雾,落在院中那株枯死的老梅树上。昨夜一战后,他与沈清璃被带入宫中,皇帝虽未明言责罚,但那一句“剑圣传人,已归”便如惊雷般震响在朝堂之上。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着《太虚剑经》重现世间的消息,而他,则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贵妃病重,御医束手无策,皇帝亲自下令命他参与诊治。这本是寻常医事,但他敏锐察觉到药方之中藏着蹊跷——几味主药的剂量明显有误,若照此服用,只会加重病情。
“这不是疏忽。”他在心底默念,“是有意为之。”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小吏捧着药箱走入殿内,低声道:“叶大人,贵妃娘娘的药材已备齐。”
叶凌霄点头,接过药箱,不动声色地打开检查。果然,在其中一味名为“玄参”的药材包装纸上,隐约可见一个极细的墨点,位置恰好在封口处。这种标记并不属于太医院的制式,显然是人为添加。
他心中已有计较,面上却不露分毫:“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待小吏退下,叶凌霄迅速将药材取出,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事先准备好的替代品,小心翼翼地完成调换。动作利落,手法娴熟,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他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了。太医院中不少人对他心存敌意,尤其是那些原本负责贵妃诊治的御医们,他们不愿让一个外来者插手此事,更不愿看到贵妃因他们的失职而陷入更深的危机。
但叶凌霄清楚,贵妃的性命不仅关乎她本人,更牵动着整个皇室的稳定。若她真的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三日里,他每日清晨准时前往贵妃寝宫诊脉,亲自监督煎药过程,并对药渣进行细致分析。每一次,他都发现有人试图偷偷替换药材,甚至有一次,在煎药炉旁的铜壶底部,竟被人抹上了一层极其稀薄的毒粉。
他不动声色地处理掉这些隐患,同时在药方中加入几味辅药,以掩盖真实疗效。贵妃的脸色渐渐红润,气息平稳,连一向冷峻的皇帝也露出了些许宽慰之色。
然而,就在第四天清晨,他刚踏入太医院,便察觉到气氛异样。
几名平日里对他态度还算和善的御医此刻皆避着他走,甚至连最常与他搭话的王太医也只是匆匆点头便快步离去。叶凌霄眉心微蹙,步入药房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句断续的低语。
“……昨日夜里,有人潜入库房……”
“……换了两味主药……”
“……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他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前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可当他走进药房深处,准备例行检查时,却发现存放贵妃专用药材的柜子被人撬开过,锁具虽已重新扣上,但缝隙间残留着细微的划痕。他轻轻拉开抽屉,果然发现其中一包药材的包装纸略有皱褶,颜色也比昨日略深了些许。
“果然如此。”他低声自语。
这一次,对方不再遮掩,而是直接动手。看来,他已经触到了某些人的底线。
叶凌霄没有迟疑,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包装纸一角,取了一点粉末放入舌尖。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素,名为“影蚀”,一旦进入体内,初期并无明显症状,但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侵蚀五脏六腑,最终导致气血衰竭而亡。
“好狠的心。”他心中冷笑。
他迅速将整包药材替换,并在原处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迹。随后,他走出药房,径直走向御书房方向。
他需要见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他在御书房外等来了林靖。
“林统领。”叶凌霄低声开口,“我怀疑,太医院中有内鬼。”
林靖神色凝重:“我也正想问你。这几日,贵妃的情况好转得太突然,外面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
“不是突然。”叶凌霄平静道,“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做手脚。”
他将手中一张纸条递给林靖:“这是我在药材中发现的特殊标记,只出现在最近几次送来的药材中。我想请你查一下,这些药材是从哪批进货中来的。”
林靖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墨点图案,点了点头:“我会立刻去查。”
叶凌霄转身欲走,却被林靖叫住:“叶公子,陛下对你很信任,但也有很多人想借机扳倒你。你要小心。”
叶凌霄回头一笑:“我知道。”
他走出御书房,迎面而来的是初升的晨光。远处,一只乌鸦掠过屋檐,振翅而去。
他并未注意到,在太医院药房隔壁的一间密室内,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正静静地盯着手中的留影石。画面中,正是他昨晚更换药材的画面。
“果然,他已经开始行动了。”男子低声喃喃,随即收起留影石,悄然推门而出。
而在皇城另一端,一座隐秘的宅院中,一名黑袍人正将一枚玉简放入火盆之中。火焰腾起,玉简化作灰烬,唯有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在空中勾勒出三个字:
“剑圣传人。”
屋外,风起云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