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帐之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却依旧浓烈刺鼻。
残存的刺客们早已被如狼似虎的禁军侍卫尽数擒获,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再无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
御帐之内,惊魂未定的皇帝在皇后和几位心腹太监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这满地狼藉、尸横遍野的惨状,脸色煞白,龙体摇摇欲坠,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护驾!护驾来迟!罪该万死!”闻讯赶来的各路援军将领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高呼万岁,声震山谷。
只是,这些所谓的援军,来得未免也……太及时了一些。仿佛早已在附近埋伏妥当,就等着刺客们动手,然后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一般。
陆微澜看着眼前这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心中冷笑不已。
看来,今晚这场刺杀大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和……精彩啊!
赵王想要谋反,固然是其心可诛。但那些及时出现的援军,以及……此刻正一脸悲痛与愤怒,高呼着要严惩叛逆,清君侧的几位忠心耿耿的皇子和大臣们,他们的心思,恐怕也……不那么单纯吧?
这分明就是一场……局中局,套中套啊!
赵王只怕是被人当了枪使,成了某些人清除异己、争权夺利的……垫脚石!
“众卿平身。”皇帝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道,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夜之事,实乃……国之不幸!幸得众卿家及时赶到,方才化险为夷,保住了朕的性命。众卿护驾有功,朕定有重赏!”
“臣等不敢居功!此乃臣等分内之事!”众将领再次叩首谢恩。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启禀皇上!此次刺王杀驾的逆贼之中,除了赵王府的余孽之外,似乎还混杂了不少外藩的奸细!臣斗胆猜测,此事恐怕与赵王勾结外藩,意图谋反有关!”
说话之人,乃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总管,王公公。他平日里便以心思缜密、眼线遍布而着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勾结外藩,意图谋反?
这可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皇帝闻言,更是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这赵王平日里在朕面前装得那般忠心耿耿,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包藏如此祸心!还有那些外藩!朕待他们不薄,他们竟然也敢与叛贼同流合污,觊觎我大靖江山!简直是……岂有此理!罪不可恕!”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刺客,怒吼道:“给朕严加审问!务必将所有同党一网打尽!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嗻!”王公公连忙躬身领命,随即指挥着一众禁军和东厂番役,将那些刺客一一押下,准备连夜突审。
一场席卷整个朝堂的清算风暴,已然……在所难免。
陆微澜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风雨欲来的景象,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这些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权力倾轧,与她何干?
她不过是个只想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咸鱼罢了。
若不是今晚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她才懒得出手呢!
她悄悄地对身旁的周北辰、柳慕言和萧煜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溜了。
这种时候,还是明哲保身,莫要被卷入这浑水之中为好。
三人也是心领神会,正准备悄悄地退到人群之后,却不料……
“咦?那不是工部陆侍郎家的二小姐吗?”一个眼尖的太监,忽然指着陆微澜,对皇帝禀报道,“启禀皇上,奴才方才好像看到就是这位陆二小姐,用一种……嗯,一种会发光冒烟的神仙法器,击退了那些刺客,救了圣驾呢!”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人群边缘,正准备开溜的陆微澜身上!
陆微澜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这见义勇为的壮举,竟然……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这下可好,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皇帝闻言,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目光炯炯地看着陆微澜,沉声问道:“哦?竟有此事?陆爱卿家的千金,你上前来,回朕的话!”
陆微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道:“臣女陆微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此刻虽然心中有些忐 ,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与从容,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平身。”皇帝打量着眼前这个容貌清丽、气质脱俗的年轻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依稀记得,在百花宴上,似乎也见过这个女子,当时便觉得她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身怀此等奇技?
陆氏女,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那小太监所言,可是属实?今夜……当真是你用神仙法器,击退了那些刺客,救了朕的性命?”
陆微澜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此事既然已被当众点破,再想隐瞒已是不能。若是矢口否认,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只是……这神仙法器的来历,可得好好编排一番了。
想到这里,陆微澜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皇帝,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禀皇上,方才那小公公所言,确有其事。臣女确实是侥幸用了一些……嗯,家传的防身小玩意儿,惊退了那些刺客,为禁军将士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只是,那些并非什么神仙法器,不过是些……嗯,不成器的小机关罢了,当不得皇上如此盛赞。真正救驾有功的,还是那些奋不顾身、浴血奋战的禁军将士们。臣女不敢居功。”
她这话,说得是谦逊得体,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自己出手相助的事实,又将功劳推给了禁军,既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也为自己留足了余地。
“哦?家传的防身小玩意儿?”皇帝闻言,更是好奇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知陆氏女可否……将你那小玩意儿,呈上来让朕开开眼界?”
来了!就知道会这样!
陆微澜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道:“启禀皇上,臣女那些小玩意儿,大多是些……嗯,一次性的消耗品,方才情急之下,已尽数用完了。而且其制作之法,乃是家传秘技,不便轻易示人。还望皇上……恕罪。”
她这是打算……死不承认,一问三不知了。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陆微澜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满意。
就在此时,一旁的王公公却忽然开口,阴阳怪气地说道:“陆二小姐这话,可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咱家可是亲眼看到,你方才用的那些小玩意儿,威力无穷,神鬼莫测!不仅能发出耀眼强光,震耳巨响,还能喷出令人涕泪横流的毒烟!这等大杀器,岂是寻常防身小玩意儿可比?陆二小姐若是不肯如实相告,莫非是心中有鬼,另有图谋不成?”
他这话,说得是阴险歹毒,分明是想给陆微澜扣上一顶心怀叵测的大帽子!
陆微澜闻言,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老阉狗,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想……借机生事,将自己也拖下水吗?
她正想开口反驳,却不料……
“大胆奴才!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诬陷忠良!”一声清冷的娇喝,忽然从皇帝身后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凤袍、头戴珠冠、雍容华贵的宫装丽人,正柳眉倒竖,凤眼含煞地瞪着王公公,赫然便是……当朝皇后!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不敢!”王公公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皇后却不理会他,只是快步走到陆微澜面前,拉起她的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妾以为,陆二小姐今夜救驾有功,乃是我大靖朝的巾帼英雄!岂容这等阉竖小人在此肆意污蔑,搬弄是非?依臣妾看,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便是这王安,王公公的名字与那赵王叛逆内外勾结,想要混淆视听,嫁祸忠良呢!”
皇后此言一出,更是如同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王公公与赵王勾结?嫁祸陆微澜?
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王公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哭喊道:“冤枉啊!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对您二位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啊!奴才与那赵王叛逆,绝无半分瓜葛啊!请皇上明察!请皇后娘娘明察啊!”
皇帝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也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也觉得王安方才那话有些不妥,但要说他与赵王勾结……似乎也有些牵强。
不过,皇后既然当众点破此事,他也不好不给面子。
更何况……他对陆微澜手中那些神秘法器,也确实是……充满了好奇与……一丝丝的忌惮。
“好了好了,此事……朕自有公断。”皇帝摆了摆手,止住了王安的哭嚎,然后将目光投向陆微澜,沉声道,“陆氏女,你今夜救驾有功,朕不会亏待了你。只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只是,你那些家传秘技和防身小玩意儿,事关重大,朕还是想亲自了解一下。待明日回宫之后,你便随朕一同入宫,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与朕听!不得有半句虚言!你可明白?”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的威胁与试探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陆微澜闻言,心中暗叹一声。
看来,这皇帝老儿,是对自己的秘密武器,彻底动了心啊!
只是不知,明日入宫之后,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何等惊喜呢?
她看着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对自己使着眼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的皇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这并非危机,反而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自己彻底摆脱束缚,真正实现财务自由和人生自由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里,陆微澜唇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对着皇帝盈盈一拜,朗声道:
“臣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