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火星,在夜枭莺冰冷麻木的意识深处,顽强地亮起。
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包围着。
不是虚无的冰冷,而是一种……坚硬、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壁垒。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依旧是绝对的黑暗。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被紧紧地拥抱着。一双有力的手臂如同钢铁的锁链,却又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克制,将她整个身体死死地箍在一个宽阔、冰冷的胸膛前。
是祁湛!
他找到了她!
在这个连神念都无法延伸的绝对虚无之地,他是如何找到她的?!
夜枭莺的思维迟钝得如同生了锈。她艰难地动了动,立刻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剧痛让她发出一声细弱蚊呐的抽气。
“别动。”一个低沉嘶哑到了极点、仿佛被砂纸磨过千百遍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头顶响起。
是祁湛的声音。但不再是那万年寒冰般的冷漠,也不是刚才那灭世风暴般的暴怒,而是带着一种……夜枭莺从未听过的、深沉的疲惫、压抑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后怕的紧绷。
夜枭莺的身体僵住了。她清晰地感觉到,祁湛拥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不是力量的波动,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震颤。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冰冷坚硬,但那层玄衣之下,心脏的跳动却异常沉重、急促,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背脊。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一丝紊乱的气息。
他在害怕?
这个认知让夜枭莺心头剧震。
“你……”夜枭莺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如同被砂砾堵住,干涩疼痛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想起了深坑里那灭顶的冰焰,那毫不留情要将她和司徒溟一同毁灭的杀意,那让她心碎绝望的眼神……
委屈、愤怒、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涌了上来。
“你……想杀了我吗?”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带着浓重哭腔和控诉,问出了这个在深坑里就撕裂她心脏的问题。
箍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勒得夜枭莺几乎窒息!但那力道随即又猛地松开,带着一种无措的僵硬。
黑暗中,祁湛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刺穿。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绝对的虚无中蔓延。只有他沉重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是这死寂中唯一的证明。
“不……”终于,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单音,艰难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仿佛承认这一点,比承受空间撕裂的痛楚更加艰难。
“我不想……伤你……”他再次开口,声音破碎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硬生生凿出来,带着刻骨的痛楚和自我厌弃,“……我控制不了……看到你护着他……碰他……”
他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更从未剖析过自己混乱的情绪。但在这隔绝一切的虚无黑暗中,在刚刚经历差点彻底失去她的极致恐慌后,某种坚固的壁垒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