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凤凰掠过新生的山河,它的羽翼并非燃烧的烈火,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光点编织而成。每一片羽毛脱落,便化作一粒故事种子,随风飘散,落入泥土、溪流、甚至行人的呼吸之中。种子落地生根,有的长出会讲笑话的蒲公英,有的化作能预知梦境的萤火虫,还有的钻入孩童的耳朵,在深夜化作冒险的呓语。
悟空站在一座无名的山上。
这里本该是花果山。
他曾记得,这里应当有飞瀑如银河垂落,水帘之后藏着猴群的洞天福地;山间桃树千年不谢,枝头挂满醉人的仙果;猴子猴孙们嬉闹的声音,能震碎云霄的寂寥。
可如今——
山巅没有水帘洞,只有一块空白的石碑。
石碑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他的模样:猴脸依旧,金箍却已消失,火眼金睛深处,多了一缕混沌的星光,像是吞下了一整片未驯服的夜空。
“大圣!”
一声清亮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悟空回头,看见那只火焰凤凰盘旋落地,羽翼收敛时,火星并未消散,而是凝结成细小的符文,飘散在空气中。凤凰背上跳下一个小和尚——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光头锃亮,眉眼弯弯,穿着粗布僧衣,手腕上却戴着一块古怪的铜环,环上刻着“混沌历·元年”。
正是玄奘的转世灵童。
“快看这个!”小和尚兴奋地举起手中一卷竹简。
那竹简没有绳子捆缚,却自然地卷曲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简身无字,但竹片表面流动着细密的纹路,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又像是未干的墨迹在呼吸。
悟空伸手接过,竹简在他掌心自动展开——
刹那,天空裂开一道光的帷幕。
一幅巨幅投影铺展在天际,宛如诸神降下的启示:
灵山:开放式数据库
曾经的西天极乐,如今化作一座悬浮的巨型立方体,表面由无数经文拼接而成,字句并非静止,而是如流水般滚动重组。诸佛的金身不再端坐莲台,而是化作一道道全息影像,头顶标注着:
- “释迦牟尼·v9.9(高级修行程序)”
- “观音菩萨·慈悲AI(情感支持模块)”
- “文殊·智慧算法(付费解锁完整版)”
山脚下,一群凡人排着长队,手持玉简(如今已升级为“灵山通行证”),等待“下载”佛门神通。一个屠夫模样的汉子正对着虚空抱怨:“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插件怎么还要缓冲?!”
天庭:自助管理终端
九重天宫坍缩成一片云端的操作界面,南天门变成了登录入口,两旁站着机械天兵,胸口贴着二维码,扫码可领取“新手仙官礼包”。
神仙们失去了逍遥自在的仙姿,变成了忙碌的客服:
- 太白金星头顶悬浮着“在线咨询”的光标,正用仙术传音回答凡人提问:“亲,渡劫失败可以申请重修哦~”
- 托塔李天王的宝塔变成了“法宝租赁柜”,哪吒的三头六臂被拆解成“战斗形态dLc”。
- 月老的红线系统升级为“姻缘匹配App”,但用户协议里藏着一条:“本服务最终解释权归天道所有”。
地府:人生复盘体验馆
幽冥界改头换面,成了一座巨大的沉浸式剧场。
忘川河成了“记忆漂流”项目,奈何桥变成“抉择模拟器”,而阎罗王——这位曾经令众生胆寒的阴司主宰,如今戴着VR眼镜,坐在“判官体验席”上,对游客的生前行为进行“趣味点评”。
一个刚死的书生正对着电子生死簿抗议:“我上辈子明明积德行善,怎么‘来世富贵’的成就还没解锁?!”
判官AI温柔回应:“亲,系统检测到您曾踩死过三只蚂蚁,道德评分-10呢~”
长安城:神话系统时代
最惊人的是人间。
长安城的街道上,百姓们头顶都悬浮着半透明的个人神话系统界面,像是某种增强现实的投影。
-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加载了“仙果培育术”,他的山楂果自动裹上金光,咬一口能尝到“蟠桃味”。
- 酒楼的说书人启用了“幻象演绎”功能,讲到“大闹天宫”时,桌面自动浮现悟空与十万天兵交战的迷你战场。
- 最离谱的是武大郎——这位本该懦弱的炊饼郎,不知怎么解锁了“巨灵神臂力插件”,此刻正单手举起蒸笼,对围观群众憨笑:“今日新品,能长高的炊饼!”
悟空看着这一切,伸手挠了挠头,金箍棒在耳中微微震动,像是也在困惑。
“这……”他喃喃道,“老孙是不是玩脱了?”
小和尚玄奘却双眼放光:“大圣,这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神仙法术不再是特权,人人都能编写自己的神话!”
悟空沉默。
他望向天空,云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这片新世界——某种未被完全驯服的、原始而饥饿的存在。
他的火眼金睛刺痛了一下。
混沌,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