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楼之战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
出山两个多月的新晋小宗师鲁浔,自光华楼之役后斩首数稳步迈向“千人斩”战绩。
这都是小事,在泰半武林“泰山北斗”眼中,不过是多杀了些猪猡而已。
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斩七修剑手,又斩日本剑圣,自身几乎毫发无损的战绩,让众多还没褪去“年轻人”视角的武林高人,真正皱着眉头再度翻开了案头上鲁浔的情报。
众人这才发现,鲁浔简直就是河豚成精,气大、刺多、有剧毒!
两个多月啊,斗了五位小宗师了,铁人也没有这么打架的。
连带着元敬和净火的江湖地位都有所抬升。
毕竟一个能赢鲁浔半招,一个能使鲁浔退避。
因其从不露面容,至今少有人知其头面,这话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无头鲁天王,奋起斗妖魔。
鲁浔在江湖上再度喜提新名号——刑天!
世人也将鲁浔手中宝刀“日轮云耀”之名废弃——一个东瀛名字如何配得上中原大侠?
而是将这把刀称为——干戚!
听着周围人议论,哭笑不得的鲁浔,看着手中发出惬意清鸣的爱刀。
“你倒挺满意。”
嗡!
一股清晰的得意从刀中传来,自打前些时日鲁浔悟出蚕丝打和燕返这两招绝技后,这把窃取了神兵之力的顶级宝兵灵性也越来越足,已经能清晰地表达一些情绪。
嗡!!!
特别是在提前示警这方面!
鲁浔见宝刀匣鸣,顿时皱起眉头,无形波动方出。
“哈哈哈哈!可是鲁浔兄弟到了!兄弟我等候多时了!”
似是感知到自己放出的气劲。
来者不再隐藏,且为表诚意,从极远之处就大声招呼。
嗯?
鲁浔的混元六虚劲能放出三十丈远,可还未曾感受到此人,可此人不仅感知到了自己,更在距离自己至少三十丈外的地方开口说话,洪亮清晰、声声入耳。
这人是谁?竟然如此不简单!
鲁浔扔下银子起身而出,毕竟不知敌我,总不能每打一次,都砸一次店家的买卖。
果然,方一出店门,街头便见到了来人。
这人青年模样,身姿高大挺拔,相貌俊逸非凡,一头银白长发异于常人,更添了无穷魅力,唯独衣冠不整,举止放浪不羁,腰间插着一杆洞箫,见到鲁浔立即开口大笑,居然一路小跑起来。
“鲁兄弟!兄弟我查着日子让人等着你,可把你等来了。”
这人极招人喜欢,未语先笑,真诚热忱,让人倍感亲切。
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对自己如此热情,鲁浔十分疑惑,有些警惕。
“在下鲁浔,阁下是?”
“嗨!敬哥没跟你说我?这老小子!有朋友不给介绍,什么人啊!”
“敬哥?怪不得。”
鲁浔听了这个名字,顿时恍然大悟,眼神隐隐扫视周围。
此人方一出现,身边就有不少身手不俗的武人潜伏在周围,隐隐将其护在阵势之中。
只不过,这人却用得着他们护了?
鲁浔撇撇嘴,整理行头,抱拳行礼。
“未成想是豫章郡王当面,鲁浔有礼了。”
这豫章郡王却一撇嘴,似乎大有不满。
“王什么王!鲁兄弟你江湖人,咱们当然论江湖身份!吾名元晏,江湖诨号苍顶囚牛,痴长你不少,就叫你鲁老弟可还行?”
这也太抽象了!
赣省乃朝廷赋税大省之一,自然会派强力宗室镇守,鲁浔看过陈氏送来的情报,自然知道南隆城中,有豫章郡王封镇此地。
情报上也说,这元晏颇有“魏晋风骨”。
可这一见面就称兄道弟,更以江湖诨号自豪,已经不是放浪形骸了。
苍顶囚牛?雪顶咖啡了简直!
可就算在抽象,鲁浔也一样要小心应对,因为情报上写的很郑重——当朝十三太保,苍顶囚牛,豫章郡王元晏,武艺不在元敬之下。
鲁浔很清楚,之前能只输元敬半招,那是元敬没动杀心,若是性命相搏,自己绝对不是元敬对手。
想想也知道,若不是他元敬武力强大,闽省两宗姓怎么会那么消停?
由此可知,镇住三大宗姓,与九江庐山隐隐对峙,卡住其南下通道,压服赣省十年安定的元晏,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
元晏见鲁浔不动,不耐烦地一把拽住他,拖着就往回走,那庞大腕力,哪怕鲁浔这金身龙王都有些惊讶。
“鲁老弟!你站这干什么,我府里都设好宴啦,咱们快些回去,吃着喝着聊!”
鲁浔倒也不讨厌这个自来熟、没架子的王爷,也就顺势迈开步伐。
到了王府,鲁浔更加惊讶,这王府莫说华丽,甚至可以算作破旧,不少房屋、造景都拆掉做了其他用途,庭院中看不见几个嬉戏说笑的少女,尽是些练武列阵的兵丁,说是王府,不如说是军营。
入了客堂,屋内早已备好酒宴,两方酒案并排放在一起,上面没多少精致菜肴,全是些鸡鸭鱼肉,量大管饱的武人餐食。
元晏拉着鲁浔坐下,掏出一个脑袋大的海碗扔到鲁浔桌上,毫无王爷身份,抱起酒坛子就给鲁浔倒酒。
虽然鲁浔不在乎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可如此热情鲁浔也有些接受不了。
鲁浔惯是人敬一尺他敬一丈,连忙接过酒坛。
“王爷,酒先不忙着喝,您找鲁某,有何要事商量?”
元晏却一脸懵逼抬起头。
“事?什么事?”
“啊?没事?”
他懵逼不打紧,给鲁浔造懵逼了。
“那您这…”
“你这人真是!”
元晏见鲁浔反应,突然明白过来,把酒坛一扔,当场发火。
“我交朋友、请吃酒,就要有事相求?鲁兄弟,我可是听说你傲王侯、轻富贵,是侠肝义胆的堂堂丈夫,怎么也一肚子蝇营狗苟的!”
出山到现在,鲁浔遇到的不是老银币,就是老魂淡,猛然遇到这么一人,属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劲,没劲死了!又是个满肚子隐私算计的东西,这酒吃着丧气,不吃了!”
鲁浔听了这话先是有些羞愧,然后立马恼羞成怒。
“豫章王!鲁某怎么做人,轮不到你来评价!”
元晏双目一瞪,一脚蹬翻酒坛。
“我就评价你,你待怎的!”
“你以为我怕你王爷身份!打听打听!元敬、元项哪个在我这讨了好!”
“我用得着你怕我王爷身份?老子跟鞑靼人厮杀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山里摸兔子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拿胡人说事?倭寇我没杀过怎的!坐在南隆吃老本,你也算个汉子?”
“你他娘的,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
“你他娘的!看打!”
俩人越吵越激动,元晏一个没忍住举拳就打。
鲁浔信手掰开,立刻反击。
二人虽然怒气冲冲,可手上功夫全是本能,巨大力量震得大殿隆隆作响,恍若平地生雷。
“哎呀!”
鲁浔更擅贴身近战的功夫,一拳雷在元晏脸上,登时打了他一个乌眼青。
元晏急了,合身扑上去,鲁浔刚想躲开,却见元晏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惊天巨吼!
“站那!”
此声一出,汹涌声浪仿佛怒海狂涛冲向鲁浔,没有防备的鲁浔只觉得筋骨肌肉一发震颤,仿佛簸箕中的豆子,不由僵直瞬息。
就这一刹那,元晏合身扑上,照着鲁浔眼眶就是一拳。
“我叫你打我!”
“你丫的用内功,不讲武德!”
鲁浔混元劲一发,将其弹倒在地。
“我就打你!”
外面侍卫听到屋声音,一发冲了进来,见二人扭打在一起,顿时大惊失色。
“保护殿下!”
可一群人刚要冲上去,却听元晏大吼一声!
“下去!”
随后他摁住鲁浔翻了个身,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单挑!”
“单挑就单挑!”
鲁浔回首就是一拳,元晏也不示弱,俩个堂堂小宗师,竟然如地痞流氓一般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谁也不用内功,打了个不亦乐乎。
这小宗师武者,哪怕不用内力也破坏力惊人,这大堂中仿佛挤入了两头大象,不一会就砸的一片狼藉。
两人扭打了好一会,似乎打累了,一个薅着对方的头发、另一个掰着对方的手指头,就这么哎呦哎呦僵持在一起。
“你撒手!”
“你先撒手!”
“凭甚我先撒手!”
“你不撒手我就不撒手!”
俩人跟小孩一样你一嘴我一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正僵持之下,一个雍容华贵、牡丹头饰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见怪不怪的扫视了一圈。
女子走到元晏轻声哄着他。
“殿下又闹了,鲁先生远来是客,你让一让吧。”
元晏闻言大为委屈。
“阿怜,你是我媳妇,怎向着旁人。”
女子有些无奈。
“殿下!再这样,下个月音律支银,可要削减咯!”
“啊!好好好,我撒手!”
元晏听了这话立马撒手,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嘟囔。
“净拿这些吓唬我。”
随后看着被自己打了两个乌眼青的鲁浔,鼻青脸肿的他却洋洋得意起来。
“名震天下的鲁天王不过如此嘛!还刑天呢,巴蜀猫熊吧你。”
“你好!”
鲁浔没好气的站了起来。
“我看你别叫苍顶囚牛了,就叫白毛猪头,贴切得很!”
“你!”
元晏气急败坏,鲁浔毫不示弱,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突然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