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如破碎的琉璃盏,浊浪与清流在斧痕间奔涌冲撞。盘古足踏青莲悬于新辟的天地间隙,造化玉牒在头顶缓缓旋转,垂落的清光里浮动着山川雏形与星斗轨迹。三千魔神环绕在清浊交界处,混沌气流在他们周身嘶鸣,如同被激怒的亿万条玄蛇。
“道不同。”阴阳魔神立于残破的太极阵图中央,断裂的阴阳鱼在祂掌中艰难游动。祂左半身流淌着至阴玄水,右半身燃烧着至阳真火,水火交界的裂痕处不断迸溅出混沌火花:“汝欲立何等道途?竟要斩断吾辈存续之基?”
盘古的目光掠过正在成型的云霞,混沌斧斜指下方沉降的浊气:“此间当有万物生灭,四时轮转。”斧刃轻颤间,一缕开天余波扫过阴阳魔神,那残破的太极图竟在清光中弥合如初。阴阳魔神浑身剧震,水火双眸首次映出惊疑之色。
“荒谬!”五行魔神踏着崩裂的混沌精金现身。祂五指张开,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轮在背后交错切割,将新生清气灼烧出焦黑裂痕:“混沌乃万法之源!汝所谓新天地,不过是以法则尸骸堆砌的坟冢!”五色光轮突然暴涨,化作遮天巨磨碾向盘古,磨盘缝隙间垂落亿万道灭绝神光。
青莲碧叶舒展,托住灭世磨盘。莲心处浮起三十六枚混沌道种,正与五色光轮激烈碰撞。盘古屈指轻叩玉牒,牒面浮现出五行生克推演:“金生水而土掩之,木燃火而水熄之——汝等困守相生相杀之局久矣。”玉牒清光扫过处,五行光轮竟不受控地逆向旋转,金芒反噬木气,烈焰倒卷玄水。
“此乃窃道!”雷罚魔神在翻腾的雷海中显形。祂断裂的雷晶骨刺间跃动着紫电,九颗重新凝聚的雷珠环绕周身:“混沌无始无终方为永恒,汝强立天地,终将坍缩归墟!”雷珠突然化作九条衔尾雷蛇,蛇阵中央浮现出天地崩毁的虚影——清浊二气重新交融,万物重归混沌。
造化玉牒骤然迸发刺目光华,无数星轨道纹在清光中交织。盘古凝视雷珠演化的归墟幻象,声如洪钟震荡新生苍穹:“江河奔涌赴海,可曾因终将干涸而停驻?”混沌斧凌空劈落,斧光斩断雷蛇衔尾之环,九颗雷珠哀鸣着坠向浊气深处,在厚重的大地胎膜上砸出九个冒着电光的巨坑。
浊气深处突然传来空间撕裂的锐响。空间魔神银发浸染混沌污血,从破碎的维度夹缝中挣扎而出。祂每步踏落都带起空间涟漪,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空间镜面在身后展开,每个镜中都映着盘古被法则反噬的惨相:“开辟便是篡夺!混沌本无主,汝凭何定下秩序?”
盘古足下青莲突然绽放三千莲瓣,每片莲瓣都托起一枚玉牒推演的道纹。浊气中九个雷坑骤然亮起,喷涌的地火风水在道纹牵引下化作九条锁链,将帝江周身空间镜面绞得粉碎。新生大地深处传来沉闷轰鸣,似在应和盘古的话语:“凭我愿见星月映江河,凭我欲闻松涛伴鹤唳!”
“痴人说梦!”时间魔神的日晷之眼已彻底碎裂,流淌的时间金沙在祂脚下汇成旋涡。祂枯爪插入沙涡深处,拽出三条锈迹斑斑的时间铁索:“此乃混沌纪元之锚!天地若成,纪元即终!”铁索甩出时,新生清气竟开始逆流,刚刚升腾的云霞倒卷回盘古周身。
玉牒突然脱离盘古头顶,悬于清浊分界处剧烈震颤。牒面星轨疯狂重组,最终定格在开天斧劈落的轨迹上。盘古眸中映出玉牒推演的终局——三千魔神道则崩散融入新天地,混沌精血化为万千生灵。他猛然探手握斧,斧柄与掌心摩擦迸溅出混沌火花:“道途已现,诸君如何选择?”
雷罚魔神突然撕裂雷海直扑玉牒,紫电利爪直取牒面星轨:“毁了这祸根!”九道斧光自玉牒中迸射而出,却在触及雷罚魔神的瞬间化作柔韧清辉。清辉如茧包裹魔神,内里传出惊怒咆哮:“盘古!汝敢以吾为薪柴?!”
阴阳魔神注视着在清辉中挣扎的雷罚,冰火双眸明灭不定。祂掌中修复的太极图缓缓旋转,阴阳双鱼游向两个相反方向。新生天地间第一缕风掠过祂的袍角,带着清浊初分的湿润气息。
命运魔神手握碎裂的命运罗盘:“吾等劫数已至,徒呼奈何?”言毕,做出最后的挣扎。因果魔神周身荡漾断裂的因果线,眼角骤然跳动不止……
盘古的混沌斧高高举起,斧刃凝聚的已非锋芒,而是包容三千道则的混沌本源。玉牒悬浮在他身后,投射出的星轨覆盖了整个战场。浊气在大地胎膜上翻涌成山峦雏形,清气在苍穹深处凝结出星辰虚影。
“诸天道途——”斧刃劈落的轨迹上,三千魔神的法则锁链寸寸断裂,“以此为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