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门,服务员将他们引至最里侧的包厢。
包厢私密雅致,一派英伦风格。
金建华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便有人端上几盘精致的甜点。
拿破仑千层酥、提拉米苏、黑森林蛋糕,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姜小姐,尝尝看?”
金建华笑意温和,做了个请的手势:“都是最近意大利那边的新鲜玩意。”
姜云舒有些不理解他带自己来吃甜点干嘛,不过还是客气的尝了一口。
提拉米苏入口绵密,咖啡的苦与奶油的甜融合得恰到好处。
姜云舒眼前一亮,这手艺,比起三十年后也不遑多让。
“味道很不错。”她真心实意地夸赞。
金建华轻笑:
“比起姜小姐做的蛋糕,还是差了些。”
姜云舒挑眉:
“你吃过我做的?”
其实,寿宴那天,他还真吃过。
当真是好吃,和姜云舒这个人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金建华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我猜的,你衣服做得好,蛋糕想必也不会差,考虑开家蛋糕店吗?”
姜云舒皱了皱眉,金建华这话看似无心,但又正好和她要开蛋糕店的消息重合上。
感觉怪怪的。
想了想,她没接话,转回正题:
“金先生,纺织厂现在销路打开,我建议招一批新人培养起来,否则后面会供不应求……”
“这种事情,你定就好。”金建华截住话头,指节敲了敲桌面:
“难道姜小姐和我见面,只想和我谈公事?”
其实从刚刚进门开始,姜云舒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和上次在厂子里见面不一样,这回金建华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姜云舒总觉得,他似乎非常紧张某件事,某个人。
所以,这头大尾巴狼,是终于要露出尾巴了吗??
想起军区那个特意安置的录音器,姜云舒眸色微黯:
“我们没什么私事可以谈。”
金建华也不恼,轻笑一声:
“姜小姐这话真让我伤心,我以为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私下交流交流……未尝不可。”
“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姜云舒的语气沉了沉。
见状,金建华勾唇。
“最近我闲来无事,打听了一下,陆时安家里可谓是鸡飞狗跳,精彩的很。”
姜云舒皱眉,脸上已有愠色:
“金先生,我说过,别探查我的私事。”
“别生气。”
看她这样,金建华语气又放缓了些:
“我只是替你不平,他母亲对他刻薄,还要他往家里寄钱,姜小姐,请问是什么支撑你往火坑里跳的,嫁到这种狼虎窝,面对这种污糟亲戚,你不后悔?”
姜云舒放下叉子,语气冰冷,一针见血:
“金先生,你三番五次,次次都在问时安的事,你打听他干什么?”
金建华眸色微深,似笑非笑:“我说了,只是好奇,他哪里比我好。”
姜云舒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先前因合作缓和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此刻坐在对面的,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危险的人物。
“不好意思。”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缓缓起身道:“在我眼里,我丈夫他,哪里都比你好。”
金建华的表情骤然阴沉,一抹阴郁在他眼底稍纵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几秒后,他又笑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姜云舒,我喜欢你。”
姜云舒一怔。
“不是玩笑。”
他嗓音微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在等你离婚。”
空气瞬间凝固。
姜云舒垂在腰侧的手指骤然收紧又松开,很快镇定下来:
“金先生,我丈夫很好,我们不会离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离婚,我也绝不会考虑你。”
平心而论,金建华算得上优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梦瑶,她对金建华的好感度并不高。
她知道这对金建华来说并不公平,可这个心结她始终无法解开。
而且,她现在很喜欢陆时安。
陆时安应该也是喜欢她的。
她想,只要陆时安不提离婚,她便也不会主动去说的,要想把两人分开,除非……
姜云舒的心突然猛地揪起来。
刚刚那一瞬间,她又想起来了,上辈子关于陆时安的最后一个消息。
执行任务,失踪,疑似死亡。
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上辈子是什么时间来着?
好像是一年后。
可这辈子,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变了,陆时安的死亡会不会也提前?
想起今早就没在医院见到陆时安,姜云舒顿时失去了和金建华周旋的耐心。
她拿起包,语气不善的结束了话题:
“所以,金先生好自为之,厂里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可以另请高明,不要再用这种话来骚扰我或者时安了。”
金建华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褪去,转而变成了阴鸷。
有些话虽然是逢场作戏,但他确实挺喜欢姜云舒的。
陆时安……
难道,他就真的比不上陆时安吗?
沉默片刻,他道:
“……姜小姐就当我刚刚在开玩笑吧,你和陆时安什么时候回军区?我去送送你们。”
姜云舒皱了皱眉,谁要你送?
她懒得多说,随口便道:“大概后天吧,送就不必了,多谢关心,告辞。”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金建华在身后幽幽道。
“姜小姐,我是不会放弃的。”
姜云舒脚步一顿,不置可否,头都不回就走了。
包厢门关上的瞬间,金建华脸上的温和消失。
他缓缓端起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陆时安……”他低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嗓音森冷。
……
从西餐厅离开后,姜云舒匆匆赶往医院。
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想现在就见到陆时安。
刚走到病房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田秀菊尖锐的嗓音
“住什么院?!不就是小产吗?我们乡下女人哪个不是生产后当天就下地干活?你们医院就是想骗钱!”
姜云舒眉头一皱,推门而入。
只见陆小芳正苍白着脸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几件叠好的衣服,而田秀菊正叉着腰和护士对峙,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