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还要陆时安替她找对象?
这家人居然打算让陆时安给一个孕妇做媒???
疯了吧!!!
姜云舒实在是太震惊了,一度怀疑是自己想错了。
她掩下眼中情绪,决定试探一下,上前一步。
“小芳,看你这么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把个脉?”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陆小芳的脸色瞬间煞白:“不、不用!”
姜云舒故意又逼近一步:“客气什么,你昨天也听见了,我医术还行,在娘家的时候是跟老中医学过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
陆小芳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
她慌乱地往田秀菊身后躲,指甲都掐进了她娘的胳膊。
田秀菊吃痛,顾不上想女儿的反常,梗着脖子帮腔:
“呸!就你还懂医术?别忘了我也是葛子村的,什么时候听说过你还会看病了?”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也就糊弄糊弄这些军区的蠢货,说不定你连草药都认不全吧!”
“是吗?”姜云舒不慌不忙地指了指田秀菊的脖子:
“婆婆,你夜里喘不上气吧?甲状腺肿大,记得去治,还有……”
她目光下移:“你这痔疮至少两年了,是不是反反复复怎么治都治不好?便血应该挺难受的吧。”
田秀菊张大了嘴,震惊了。
她下意识捂住屁股,又慌忙去摸脖子。
姜云舒怎么知道的!
“胡、胡说八道!”她色厉内荏地嚷嚷,目光却心虚地乱转。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
姜云舒微笑:“关于你的痔疮,我有个治病的方子,保准你药到病除,要不要试试。”
田秀菊出了一脖子冷汗,姜云舒就这么把她身上隐私的病症说出来了,没把脉没询问,就直接看出来了!
难道……她还真的是什么神医不成?
那要不然……
反正也是免费的,不看病白不看!
能占便宜的事情,田秀菊都不会错过。
“哼,算你有孝心……”她不自然的别过下巴:“那你就给我开个方子吧。”
“不急。”
姜云舒再度上前:“我看,是小芳的问题比较严重,我先替小芳看看。”
田秀菊眼珠骨碌一转:“小芳,那要不就让你嫂子……看看?”
话没说完,陆小芳已经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拽着田秀菊就往外冲:“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食堂吗?我饿了!我们走!”
“诶!闺女你慢点!”
田秀菊一头雾水,被拽得踉踉跄跄。
她边被拖着走边回头喊:“等等,云舒啊,那个痔疮的方子……”
姜云舒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陆小芳仓皇逃离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睛。
看来,怀孕的事,十有八九了。
母女俩离开,病房终于重归寂静。
姜云舒回头,正撞上陆时安黑沉的眸子。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的太多了,摸了摸鼻子,下意识解释:“其实我也就是连蒙带猜的,甲状腺能看出来,而且你娘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陆时安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一点,眸色微微沉了沉:“云舒,你过来一下。”
姜云舒有点茫然,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下一秒,手腕被人擒起。
她下意识缩手,没能缩回来。
陆时安粗糙的指腹略过她细嫩的皮肤,引起一阵没由来的战栗。
那里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红痕。
是早上姜云舒舀汤时,不小心被溅出的滚汤烫的。
刚刚她给陆时安喂时,陆时安就看见了。
“这里……”
“没事。”姜云舒有些费力的抽回手,笑笑:“过会儿自己就消下去了。”
陆时安沉默了一下,忽然道:
“云舒,等我病好了,就回村里一趟,和他们分家。”
“分家?”姜云舒一怔。
在这个年代,分家可是件大事,没有足够的理由,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
陆时安怎么会想到分家的?
“嗯。”
陆时安点了点头,表情坚定,声音沙哑。
“其实,我早知道家里人是这副德行了……原本是不打算娶妻的。”
他顿了顿:“当初让你随军,就是想着离他们远些,没想到他们居然闹来了军区,还是躲不掉啊!”
姜云舒心里微微一暖。
她重新伸出手,覆盖上他的:“没关系,这都是小事,部队她们又不能常来,偶尔几次,我能应付。”
“不。”
陆时安摇头,反手握住她:“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任,而且……我其实一直有这个打算。”
窗外阳光正好,暖光透过窗户,均匀的洒在陆时安脸上,衬的他五官愈发深邃立体。
他沉默片刻,说起往事:
“八岁那年冬天,我发高烧,我娘……田秀菊说浪费钱,不给治,把我关在了柴房里。”
陆时安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在稻草堆里躺了三天,是靠喝屋檐滴下的雪水活下来的。”
姜云舒微微瞪大双眼,心头一颤,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手。
“十岁的时候,我饿得受不了,偷吃了半个红薯,陆国康……拿镰刀砍我。”
陆时安苦笑一声:“如果不是看我还能干活,恐怕那个时候我已经被砍死了。”
姜云舒倒吸一口凉气,眼眶都有些发热。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几次我都活不下去,后来,到了七零年,部队来公社征兵。”
陆时安扯了扯嘴角:“本来田秀菊想让陆一鸣去,但是陆一鸣怕受苦,死活不去。”
于是他自告奋勇,主动提出去了部队。
那时候的他,明白参军是对他来说唯一的出路。
田秀菊本来不愿意,但听见陆时安答应会把工资直接寄回家,才勉强答应。
【反正你这个赔钱货在家里也是吃白饭!当兵一个月有六块钱津贴,你小子要是敢私藏一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天,十五岁的少年赤着脚走在滚烫的土路上,后背还带着被藤条抽出的血痕。
公社大院里,其他孩子都有父母陪着,只有他孤零零的站在队伍末尾。
“新兵连三个月,我拼了命的练。”
陆时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因为我知道,要是被退回去……”
他没说下去,但姜云舒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