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对方卫国,那是由衷的感激。他前段时间胸口发闷,去医院一查,肺上长了个结节,吓得他魂儿都没了。
正是方卫国带他去找了金一趟,吃了那神乎其神的再造金丹,没俩月,再去医院一照,结节居然没了!
这事儿,再加上他亲眼见过金神医对方卫国那恭敬的态度,让他认定了方卫国这年轻人绝对不简单,背后说不定有通天的人脉背景。
方卫国笑了笑,给李怀德的搪瓷缸子续上热水,一本正经地说道:“李厂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可得当心点儿。”
这话正说到李怀德的心坎里,他连连点头,满脸认同。
陈主任见状,顺势就把话头接了过来:“李厂长,我给您推荐个地方!让卫国带您去找城南那位金神医看看。您是不知道,金一趟老先生那医术,真是绝了!”
他立马就把自己治好肺结节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得是神乎其神,最后还特意加上一句:“……后来我去医院复查,那大夫拿着我前后两张片子,看了半天,愣是以为自己拿错了!就这么神奇!那再造金丹,说是能治百病都不为过!”
李怀德一听,眼睛都亮了:“金一趟?这名号我倒是早有耳闻,都说他挂号比上协和还难,队都得排到胡同口去。”
“您自己去,那肯定是难!”陈主任一拍大腿,“可有卫国带着,那就不一样了!甭说排队,挂号都免了,金神医亲自给您瞧!”
李怀德这才恍然大悟,惊讶地看向方卫国。
“卫国,你跟金神医……”
方卫国谦虚地笑了笑:“就是凑巧认识。”
“那……那太好了!”李怀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卫国,你看明天方便不?带老哥我去一趟?”
“成啊。”方卫国爽快地答应了。他现在是采购科科长,这可是个肥差,时间安排上自由得很。
第二天一早,方卫国就坐着厂里派给李怀德的上海牌小轿车,带着他直奔金家大院。
车一停稳,李怀德下了车,平日里在厂里那是何等的狂妄自大,此刻却谦卑得像个小学生,整理了一下衣领,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客套话。
金一趟见了他们,对李怀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一转头看见方卫国,立马就换上了一副恭敬热情的笑脸:“卫国老弟,你来了!”
李怀德是什么人?人精中的老狐狸。他一下子就品出了这称呼里的微妙差别。一个称呼官职,一个却叫“老弟”。再看金一趟那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心里立马就犯了嘀咕:这方卫国,绝对不是认识那么简单,莫非……这小子自己的医术造诣就深不可测?
看完病,拿了药,在回去的车上,李怀德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侧过身,试探着问道:“卫国,你跟金神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可别跟老哥我打马虎眼。”
方卫国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觉得这事儿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要想彻底把李怀德这样的人收服,就得下点猛药。
他转回头,看着李怀德,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雷:
“我救过金一趟的命。”
“什么?”李怀德一愣。
方卫国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金老爷子得了急症,眼看人就要没了,凑巧被我碰上,搭了把手。”
李怀德瞬间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中了,靠在后座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怀德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他再看向方卫国时,那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审视和利用,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敬畏和……巴结。
“卫……卫国老弟,”李怀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方卫国的手,“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跟哥说!只要是在这轧钢厂里,哥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方卫国心中冷笑。他太清楚李怀德这种人了。之前,李怀德虽然也认可他的工作能力,看着他从一个普通工人火速升到采购科科长,但骨子里还是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毕竟,方卫国出身草根,没什么强大的家庭背景。在李怀德眼里,他就是个能干活、会来事儿、关键时刻还能挡酒的下属,仅此而已。挡酒这种事,说白了,靠的是年轻力壮,可替代性太强了,今天你不行了,明天厂里还能找出个更能喝的张卫国、李卫国。这种交际,并非必需。
但看病不一样。
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尤其是能让金神医都欠下救命之恩的人,这价值,就完全不同了。李怀德亲身体会到了方卫国带来的便利,这种便利,可不是酒桌上挡几杯酒能比的。方卫国在他心中的分量,瞬间就从一个“能用的下属”,变成了“必须拉拢的核心人物”。
方卫国原本还盘算着,为了于莉工作的事,先按层级去找陈主任磨一磨。没想到,李怀德这边居然主动送上了门。
“李厂长,您言重了。”方卫国客气地说道。
“哎!还叫什么李厂长?”李怀德立马就不高兴了,佯怒道,“叫李哥!你小子,跟我还见外!升了科长这么久,你就没一件事找过我,是不是看不起你李哥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卫国也就不再客气。他顺水推舟,说道:“李哥,还真有件事,想麻烦您。”
“说!”
“我有个朋友,叫于莉,想进咱们厂的后勤部找个活儿干。”方卫国说得轻描淡写,“就是个普通朋友。”
李怀德立马露出一副“我懂的”的暧昧笑容,挤眉弄眼地打趣道:“普通朋友?是对象吧?还是……相好的?”
“真不是,李哥您想多了。”方卫国赶紧否认。
李怀德虽然不信,但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回头直接跟老陈说一声,就说是我安排的。他要是敢有半点推脱,你让他直接来找我!”
“那太谢谢李哥了。”
“谢什么!”李怀德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卫国老弟,你老实跟哥说,你是不是也懂医术?”
“略懂一些土方子。”方卫国模棱两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