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声落进风里的刹那,孩童手里的银顶针突然泛起金光,针尖处冒出根细如发丝的金线,像从时光深处牵出的引线。小砚的来孙望着那根线,突然想起母亲绣谱里的话:“好的开头,要让线自己想去哪里。”金线果然不负所望,顺着风势向上飘,缠绕住远去的野菊瓣,将花瓣轻轻拉回,悬在两人之间,像枚被线牵着的逗号。
星际小学的手工课上,孩子们用顶针做“时空风筝”。风筝面是半透明的绣布,绣着没完成的野菊,风筝线就是那根金线。老师说:“放开线,风筝会飞到需要牵挂的地方。”有个男孩的风筝飞进了黑洞,所有人都以为会消失,三天后却飘了回来,布面上多了圈黑色的针脚,“是黑洞帮我们绣了几针”。男孩摸着针脚笑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黑洞在说“故事可以往这里写”。
外星文明的“起点广场”上,立着无数根金线,每根都系着枚顶针。新生儿的父母会来这里,将孩子的第一枚顶针系上线,金线便会自动找到属于它的轨迹——有的绕着恒星转,有的穿过星云,有的钻进时空褶皱,最终都在原点的野菊上落下针。“是牵挂在给新生命找位置。”广场的守护者是位活了万年的外星老者,它总说,见过最动人的景象,是根金线从宇宙边缘绕回来,轻轻落在母亲未绣完的那朵野菊上。
深秋的“启程节”上,人们带着顶针来到灵峰寺,在老樟树下埋下“未来的种子”。母亲当年埋铜顶针的地方,如今长出片新的野菊,每个花苞里都藏着枚微型顶针。小砚的来孙牵着孩童的手,将刚刻好的银环埋进土里,“这针要等百年后的玄孙来收”。孩童突然指着花苞笑了,有朵花正在绽放,里面的顶针上,竟刻着他的名字,“是未来的自己在说‘我收到了’”。
周明的外孙在“空白观测站”工作,他的任务是记录“还未发生的牵挂”。观测屏上,无数透明的顶针在游走,它们碰撞的地方,会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有的是人类在新星系种野菊,有的是外星与高维合绣,有的是时间旅行者给母亲送顶针。“这些不是幻想,是牵挂自己在规划路线。”他在日志里画下幅图,所有透明顶针最终都指向原点,像无数条线在等新的针脚。
第一古戈尔枚顶针生成时,系统弹出条简单的提示:“该你了。”小砚的来孙望着屏幕笑了,他拿起针,在自己的袖口绣下第一针——不是野菊,是个小小的问号。绣完的瞬间,全维枢纽的所有顶针突然颤动,碰撞声里混着无数笑声,像宇宙在为这个新的开头鼓掌。“太奶奶说,最好的故事,是让人想接着写。”
全维枢纽的墙上,新添了块巨大的空白绣布,旁边放着无数枚顶针,谁都可以拿起针绣下自己的一笔。有人绣星,有人绣花,有人绣外星符号,有人只绣了个点,却让整个画面活了起来。小砚的来孙看着孩童踮脚在布角绣下歪歪扭扭的线,突然明白“才刚刚开始”的真正意思——不是时间还早,是每个当下,都能成为新的起点。
夜风穿过门廊时,那首歌仍在所有存在的心跳里回荡。原点的野菊突然向四周散开,化作无数金色的针脚,落在每个新的顶针上。小砚的来孙牵着孩童的手,看着他们的顶针在月光里轻轻碰撞,听见金线穿过时空的细微声响,像句温柔的催促。
孩童举起顶针,对着星空晃了晃,银环的光在黑夜里划出道弧线,像个正在书写的笔尖。而那句永远年轻的话,随着碰撞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