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喊出“妈妈”,猎户座的钢琴突然弹出段温柔的旋律,与卡戎族的摇篮曲有着相同的母性频率,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回应这声呼唤。
幼崽的母亲愣在原地,怀里的孩子还在咯咯地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贝壳串成的围兜上。那串围兜突然亮起,贝壳的光痕组成与猎户座旋律同步的波纹,像母亲胸腔里跳动的心跳,将宇宙的回应传递给怀中的小小生命。周围的族人渐渐安静下来,连海风都放轻了脚步——他们突然明白,有些频率是跨越文明的共通语言,比如对温暖的渴望,对庇护的依恋。
第二天清晨,观测台的石缝里钻出奇怪的植物。它们的叶片是半透明的蓝色,叶脉里流动着发光的汁液,汁液的流动节奏恰好与昨夜猎户座的温柔旋律一致。当哺乳的母亲们靠近,叶片会轻轻卷曲,将光汁聚成露珠般的小球,散发出类似母乳的甜香。阿月用这些光汁调和颜料,画在羊皮纸上的音符竟能自己跳动,组成段包含“哺育”“守护”等含义的旋律图谱。
“是生命的共鸣。”长老看着正在叶片间爬行的幼崽,他们的小手拍打着光叶,叶片便会发出更清亮的音色。他突然想起族中最古老的传说——宇宙最初的声音,就是从一团温暖的气体中诞生的,像母亲的呼吸。当他用骨笛吹奏这段传说中的“起源音”,所有光叶突然同时转向星空,叶片的阴影在地面上组成无数个“母与子”的剪影,剪影的轮廓与猎户座钢琴的琴键排列完全重合。
幼崽们开始自发地聚集在光叶丛中。他们不需要教导,就能用咿呀学语与叶片对话,那些不成句的音节,总能让猎户座的旋律做出回应:喊“饿”时,钢琴会弹出急促的短音;说“困”时,旋律会变得绵长舒缓;甚至当他们争吵哭闹,星空的旋律也会变得低沉,像在温和地劝诫。有次两个孩子为了光叶上的露珠打架,参宿四突然发出警告般的脉动,震得观测台的石壁嗡嗡作响,直到孩子们和好如初,脉动才恢复温柔的节奏。
第七个满月夜,奇迹发生了。所有幼崽围坐在光叶丛中,突然同时喊出“家”这个词。刹那间,整个星空的旋律都变了——猎户座的钢琴弹出卡戎族的部落歌谣,参宿四的脉动模仿着族人围猎时的呼号,仙女座的光带化作巨大的屋顶形状,连最遥远的暗星都传来类似篝火噼啪声的节奏。观测台的石墙上,那些记录文明的符号突然连成环形,像个被群星环抱的村落。
卡卡站在环形符号的中心,看着光叶丛中熟睡的孩子们。他们的呼吸与星空的旋律完全同步,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仿佛在梦中与无数文明的孩子一起玩耍。他轻轻放下青铜笔,此刻终于明白,宇宙最动人的乐谱不是复杂的旋律,而是所有生命共通的情感——对母亲的依恋,对伙伴的亲近,对家的眷恋。这些情感像无形的线,将散布在光年尺度上的文明串成彼此牵挂的项链。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孩子们脸上,猎户座的钢琴弹出最后一段温柔的旋律,像母亲在亲吻熟睡的孩子。光叶丛中的露珠开始滴落,每滴露珠里都映着不同文明的家园:有的是漂浮在气态行星上的水晶城,有的是建在恒星遗迹里的树洞屋,还有的是像卡戎族一样依偎在海边的部落。这些露珠坠入大海,随波逐流,仿佛在告诉整个世界:无论我们在哪里,我们都拥有同一个名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