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官高亢尖厉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广场上空回荡。
百官叩首,山呼万岁。
就在这万众臣服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且慢!”
只见,右相从百官的队列中走出,他那身躯在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但脊背却挺得笔直。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一封信和一卷诏书,声泪俱下。
“诸位!此诏书乃是伪造!三皇子弑君篡位,残害手足,天理难容!眼下这位二皇子是假的!”
一言既出,满场死寂。
随即,广场上如同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百官哗然,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高台之上,“二皇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狰狞,一丝狠厉的杀意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大胆刁民!竟敢在朕的登基大典上妖言惑众!”她暴怒地吼着,“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老匹夫给朕拿下!就地格杀!”
他已经懒得辩解,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所有人的嘴。
禁卫军如狼似虎地蜂拥而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直指手无寸铁的右相。
沈清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高台旁的沈婉仪脸色也不太好,她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肌肉紧绷,准备随时拼死一搏。
“谁敢!”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太极殿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轰然撞开!无数身着玄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入,瞬间冲散了禁卫军的阵型。
为首之人,正是谢凌!
他一身玄色铁甲,身披猩红披风,手持一把饮血的长剑,剑尖还在滴着血。他逆光而来,俊美的脸上覆着一层冰霜,带着杀伐决断的冷酷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皇子弑君篡位,罪大恶极!”谢凌的声音响彻云霄,字字如刀,“奉先皇密旨,诛杀叛逆!”
禁卫军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谢凌的军队已经短兵相接。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兵刃入肉的闷响,瞬间将这庄严的典礼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鲜血喷溅,染红了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汇成一条条刺目的溪流。
沈清枝紧绷的心,缓缓松开了。
她看着那个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男人,看着他带领着军队势如破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谢凌来了,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战局几乎呈现一面倒的趋势。谢凌带来的军队显然是百战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守卫皇城的禁卫军早已安逸多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二皇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卫队被砍瓜切菜般屠戮,他知道,大势已去,绝望与疯狂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谢凌!”他嘶吼着,从龙椅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剑,都到这时候了也还不忘跛着脚,状若疯魔地朝谢凌冲去,“你这个叛徒!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谢凌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冷笑一声。
在“二皇子”近身的瞬间,身形一闪,轻易躲过那毫无章法的一剑,而“二皇子”也被突然上前来的沈婉仪拉住了胳膊,她一时间愣了一下,谢凌趁机反手一挑,便将她手中的长剑挑落。
“铛”的一声,长剑落地,也敲碎了“二皇子”最后一点希望。
“成王败寇,四......二殿下,你输了。”谢凌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只是在宣判一个死人的结局。
“二皇子”浑身力气被抽空,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沈瑶明明说......”
战力悬殊,战斗很快结束,谢凌的军队彻底控制了整个皇宫。二皇子被五花大绑着,让人拖了下去。
混乱过后,太极殿内一片狼藉,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谢凌站在高台上,身上虽染满了敌人的鲜血,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更添一股英武不凡的气势。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劫后余生的众人,他走到龙椅前,转身,面向百官,声音掷地有声。
“奉先皇遗诏,清君侧,朕,谢凌,今日登基!”
短暂的死寂之后,右相第一个反应过来,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百官如梦初醒,纷纷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沈清枝站在人群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身披万丈光芒,受万人朝拜。这是她所希望的,是她两世为人、拼尽一切所追求的结果。
可是,当这一幕真正发生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他帮她杀了沈瑶,自己的仇已经报完,他也终于实现了他的抱负,成为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君王。
可她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谢凌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跨过尸山血海,精准无误地找到了沈清枝。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与深情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喜悦,仿佛在对她说:清枝,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沈清枝努力地牵动嘴角,想要回他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知道,他踏上这条充满荆棘的帝王之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她应该为他高兴,为他欢呼。
可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今,他是皇帝了。
高高在上,九五之尊。
而她,双手沾满阴谋与鲜血。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家世与出身,而是云泥之别,是君与臣的天堑。
“清枝。”
谢凌向她走来,他脱下了染血的铁甲,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却依旧掩不住那通身的贵气与威严。他向她伸出手,想要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握住她的手。
见谢凌这般动作,沈清枝却如同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开了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