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的眼睛水盈盈的,如同一池春水微波荡漾,眸光中满是乞求、委屈与心疼,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瞳仁如同琉璃仿佛一触即碎。
她一字一句,认真又坚定地重复刚刚的话,“沈烬,我爱你。”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顺着她细腻的面颊蜿蜒而下,划过瘦削的下巴,悄然落下。
沈烬抬起手掌,接住那滴滚烫的泪珠。
温热的触感烫在掌心,也落在他心口,仿佛点燃了他心中早已压抑太久的某种情绪,钝钝的,酸酸的,让人说不清是痛还是心软。
温晴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轻轻粘在一起,像蝶翼折叠,楚楚可怜。
她的眉心蹙着,刻出两道一深一浅的折痕,眼珠子上染了委屈和隐忍。
沈烬沉沉地望着她,眼底风暴翻涌。
他忽地抬手扯了扯衣领,像是想压下胸口那股越来越躁的火气。
“老子,凭什么信你?”他的嗓音低哑,嘴边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陪老子做都不肯。”
声音里分明是嘲讽和不信。
温晴眼眶通红,鼻头也红了,泪水把她的脸洗得干干净净,却掩不住委屈。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承受沈烬的怒意。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声音带着一丝抽泣:“我看书上说,男人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所以我才吊着你,现在我怀孕了,头三个月也不能那个。”
沈烬喉结滚动,眼神瞬间一凝。
他猛地低头,覆住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任何预兆,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和情绪,像失控的烈焰,肆意蔓延。
他的手掌扣在她后脑,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贴着她滚烫的头皮,一寸一寸加深这个吻。
气息交缠,心跳如擂鼓,血液沸腾,他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呐喊,想要她。
良久,唇舌交错终于分开。
沈烬睁开眼,眼眸幽深如夜。
温晴靠在他怀里,脸颊泛红,鼻尖沁着细汗,唇瓣嫣红,带着一丝微肿的水润,像是熟透的樱桃。
那双眼仍旧雾蒙蒙的,清澈温软,装的只有他。
她下意识摸了摸下巴,那儿刚刚被他掐过,此刻还有细细密密的疼意,像有只蚂蚁爬过。
沈烬看着她的小动作,喉结轻轻滚动,眼中情绪莫测。
“这都要回味?”他嗓音低哑,带着点懒懒的调笑,却藏不住眼底那抹柔意。
温晴红着脸,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鼻音软软的。
她心头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位爷的毛捋顺了。
吃个哑巴亏算什么。
……
打印机“哒哒”作响,洁白的纸张缓缓吐出,温晴盯着那张逐行成型的报告,心脏仿佛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指尖用力,攥住报告,目光迟缓而凝重地往下滑。
经鉴定,排除亲子关系。
两份报告,结果如出一辙。
她果然与温城和许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被抱错了吗?
那她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那宋南栀是温城真正的亲生女儿吗?
光凭温城和许倩对宋南栀的态度,八九不离十。
温晴脑子里乱成一团,情绪翻涌,指间不觉用力,将亲子鉴定报告攥出一道道折痕,纸张变形。
此时,检验科医生周衡在名单上无意瞥见“温晴”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愣了下,继而想起。
是宋南栀的姐姐。
周衡高中时就暗恋宋南栀,她冷艳高贵,班里好多男生都喜欢过她。
前阵子偶然在街头遇见,两人便加了联系方式。
他接连几次邀请对方吃饭,却都被以“工作太忙”为由婉拒。
这次正好有个由头跟宋南栀聊天。
中午休息时间,他拨通了宋南栀的电话。
“南栀,最近忙吗?”
宋南栀懒懒地搅着柠檬茶,吸管划过冰块的“咔哒”声透出几分倦意,漫不经心回复,“嗯,挺忙的。”
她一直看不上周衡,家境悬殊,相貌平平,不过是个小医生。
若不是想着他可能有利用价值,她早就懒得理睬。
周衡略显失落,却不甘心,“你妹妹温晴今天来医院了,做了亲子鉴定。”
宋南栀指尖一顿,身子坐直,眼神倏地变得凌厉:“她跟谁做的?结果呢?”
听她终于提起精神,周衡心头一喜,语气也轻快了些,“跟温城和许倩,两份报告都是排除亲子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宋南栀眼神微恍,指节微曲,藏在桌下的指尖轻轻收紧。
温晴竟然不是温家亲生的。
她记得温晴回家时,还清楚地记得五岁前的事情。也正因此,温城和许倩才没有起疑心,从未想过去做亲子鉴定。
挂断电话,她抬头望向餐厅外的旋转木马。
八音盒穹顶是温柔的蓝,马卡龙色的木马随着轻缓的音乐缓缓旋转。
孩子们紧抱着马头,迎着阳光开怀大笑,那笑容纯真、耀眼,刺得她睁不开眼。
记忆倒回到五岁那年。
那一年,温晴就是在游乐园走失的。
她们在佣人的陪同下,到游乐园玩。
那时园内有个卖的小摊,五颜六色的堆得像朵朵云。
温晴馋得直咽口水,“南栀,你要不要吃。”
宋南栀摇摇头,“不吃。”
她不爱吃甜食,便独自去坐了旋转木马。
佣人去了洗手间。
温晴拿着一张绿色的纸币递给摊主,那个卖的摊主递给温晴一个粉色的,温晴冲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宋南栀扬了扬手中的。
摊主用沾了药的手帕迷晕了温晴,她亲眼看着温晴瘦小的身子软绵绵倒下,摊主将她抱走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人卡住。
最终她没有叫出声。
她没有告诉佣人。
只要温晴不见了,她就可以独占温城和许倩的全部宠爱。
直到临近离开时,佣人四下寻找,才发现温晴不见了。
一切,已经太晚。
这是她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温晴似乎忘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