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言淮景!他身后跟着几名亲兵,言行和李墨也都在他的身侧。
“表……表哥?”姜慕城的声音瞬间变得颤抖,脸上的血色尽失,“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言淮景没有理会她,目光如电,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任倾雪身上。
当看到她脸上的血痕、身上的伤口以及雪地里那把水果刀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场。
“你们!”他一步步走近,声音冷得像冰,“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我言府私设刑堂?”
丁离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却仍强作镇定:“淮景,你听我解释,这贱蹄子……”
“解释?”言淮景打断她,目光落在老奴身上:“我倒想听听,你是如何与姜慕城还有这老奴勾结,自导自演那场花园闹剧,又是如何算计倾雪的!”
——
言淮景今日本在衙署与军师商讨军事,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议论,说看到老奴鬼鬼祟祟地给姜慕城送信,还提到了“西院”、“推车”、“绑人”等字眼。
他本就对丁离和姜慕城心存诸多疑虑,此刻更是觉得不对劲。
但他仍旧心存一丝侥幸,丁离与姜慕城许久未见,互通书信也是情理之中,但“绑人”二字,实在是蹊跷。
当下他便急匆匆赶往任倾雪的房间,越往房间走越不对劲,往常言府上下随处可见,丫鬟与小厮走动忙碌的身影,今日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等他赶到房间。
房间的门大敞四开,屋中更是空无一人……
“你……你血口喷人!”丁离脸色煞白,指着言淮景道,“我是你母亲,你怎能如此对我?”
“母亲?”言淮景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当你为了回京,不惜与外人勾结算计我与倾雪时,你就不再是我母亲了!何况,你那点养育之恩,我早就已经还完了!”
他顿了顿,看向姜慕城,“还有你,姜慕城,皇上的圣旨我已上奏请辞,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姜慕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言淮景:“不……不可能!表哥,你怎么能……”
“带走。”言淮景不再看她,下令道。
亲兵们立刻上前,将丁离、姜慕城和老奴一一控制住。
丁离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还在不停地叫骂。
姜慕城则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老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言淮景走到任倾雪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又让他感到无比沉重。“疼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雪花和血迹。
任倾雪摇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
那笑容苍白却灿烂,如同雪地里傲然绽放的寒梅:“无碍,谢将军关心。”
言淮景看着她眼中的坚韧,心中一阵刺痛。
他紧紧抱着她,大步走出院子,身后是那满地被践踏的血色梅花。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像是要掩盖这深宅大院里的所有罪恶与阴谋。
任倾雪无力靠在言淮景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漫长的寒冬,或许真的快要过去了。
而她,这株在泥沼中挣扎的寒梅,何时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
“我说将军,要不你还是把任姑娘放了吧!你瞅瞅她这几年,遭的都是什么罪啊。
夏日流脓,冬日流血的啊,再这么熬下去,别说五个月了,就是两个月,恐怕任姑娘也够呛能挺得过去啊!”言行叼着油光锃亮的肘子,嘴边满是油渍。
言淮景握着朱笔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斜睨着言行,声音里淬着冰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言行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又狠狠咬下一大块肘子肉。
满室的肉香也压不住言淮景心头翻涌的烦躁——他何尝不想放了任倾雪?
那个曾经笑起来比骄阳还明媚的女子,如今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可每当看到她那双依旧倔强的眼睛,他就想起惨死在任泾川剑下的父亲。
凭什么任泾川能安坐龙椅,享受着天伦之乐,他就只能苦苦思念已故的父母?
凭什么任倾雪身为仇人之女,还能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傲骨?
良久,“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言淮景的声音低沉下去,
言行又拿起一个肘子在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还用我查啊!怎么回事自个心里都明镜似的吧。”
“……”言淮景嘴硬道:“那就是查不出喽,自行去刑部领罚吧。”
言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袖口胡乱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又把满是油渍的手往裤子上蹭了蹭,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说了,你可别难受!”
言淮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言行清了清嗓子:“那我可说了啊!你可有个心理准备。”
言淮景皱紧眉头,微怒道:“说!”言行何时变得这么墨迹了?
言行四处寻了一下,端起言淮景身边的茶壶一饮而尽,“任姑娘与宋时檐,也就是矢言,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宋时檐两岁被任姑娘的母后接进皇宫,一养就是十几年,二人年幼时,更是常常睡在一个被窝。
听说两人小时候捉迷藏,任姑娘钻进假山洞里睡着了,宋时檐就守在洞口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冻得发高热,还笑着说怕她醒了见不着人会哭。
啧啧啧,还真是贴心!哦,对了,他们两人更是早早私定下了终身,发誓今生只认对方一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常常睡在一个被窝,私定终身,只认对方一人……
言淮景每听一个字,心就跟着痛一下。
言行时刻注意着言淮景的表情,见他情绪上并没有太大起伏,便知他定是被这段话惊住了。
他停了一会儿,又拿起一个肘子在啃。
顺便等待言淮景消化好情绪。
啃完后,言行擦了擦嘴,继续说道:“将军,我这次去查,还发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