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安宴躺在树底下没人敢去打扰。
他之前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过去。
苏烟儿在房间里面看着自己的脸有些红肿起来了,也顾不上安宴了。
嬷嬷小心问道:“夫人,不知道老爷怎么样了,小厨房炖了汤,您看要不要送过去?”
“不去。”苏烟儿烦躁不已。
安宴还能干什么?左右就是在守灵罢了。
过段日子杨氏出殡了,她再低头哄一哄,宴哥哥和她还会像从前一样的。
她这张脸可绝对不能烂了,脸烂毁了就彻底完了。
敷完了药膏,苏烟儿就去睡了。
原本苏烟儿觉得这一夜可能会睡不着,结果睡得挺香的。
次日苏烟儿是被吵醒的,刚要发脾气就听见了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发病了?”
“你刚才说谁发病了?”
苏烟儿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听丫鬟进来传话。
丫鬟低下头,“是老爷……”
安宴?
“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苏烟儿匆忙从床上下来让丫鬟给她梳妆。
“昨晚上老爷醉酒在梨花树下躺了一晚上,今早上才被丫鬟发现,昏迷不醒,叫来了大夫一看,结果……”
安宴在二十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青梅另嫁他人,他心灰意冷之下受了伤就病了,病得很奇怪,大夫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
也是那个时候有人想了个法子,让找个命格极旺的女人冲喜。
这才有了后来的林安远母子。
“现在可怎么办啊?这个节骨眼上我娘家没了就指望着他了,结果他还给我倒下了,我……”
苏烟儿这回是彻底慌了,只要有安宴在,这个家里他就是大夫人,未来的家主夫人,没人敢对她不敬。可要是安宴倒下了,那些个旁枝庶子虎视眈眈的,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我不能慌,我苏家子弟还没有死绝,我还有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我的位置。”
苏烟儿刚说完这句话,就有管家带着婆子来传话了。
“夫人,你今日该起程去庄子上了。”
“你说什么?!”
苏烟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苏烟儿妆发都没梳好,震惊开口,“你们疯了吗?我可是苏家的大夫人,马上就是家主夫人,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让我去庄子上!”
管家面无表情开口,“大夫人,你也别为难我们几个下人,这都是老爷的意思,还请苏夫人赶紧收拾东西动身吧。”
刚才还是大夫人,这会儿就直接叫苏夫人了。
她不是啥子,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可能!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去见安宴,我要听他亲口说,你们几个叼奴敢仗着他生病了,回头等着好好瞧吧。”
苏烟儿推开丫鬟婆子,转头就往主院里跑,等到的时候头发都跑乱了。
“宴哥哥,宴哥哥,你怎么样了。我的院子里突然来了下人说让我去庄子上住,还说是你的意思!”
苏烟儿进门之后,才发现屋子里很多人,哭声停顿了一下。
“别在那嚎了,大哥人还没醒呢,真是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嗡疼,好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苏河?你怎么在这儿?”苏烟儿震惊了。
一旁的江氏捏着帕子,“吆大嫂,听闻大哥病了,我们这一大早的都来了,你不知道这个消息啊?这不可能吧,不是已经派下人去给你传话了吗。”
一旁的三房夫人小声开口,“大嫂,你这连自己的男人生病了都不关心,这也实在是太……”
但凡稍微上心一点,也不至于他们这些人都到了,当正妻的还没到。
苏河插嘴,“这心思不会是用到别处去了吧。”
“阴阳怪气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来了吗,宴哥哥的病怎么样了?”
苏烟儿勉强稳住心神,看床上的人。
一听见这声哥哥,一个个的神色各异。
真不要脸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哥哥哥哥的。
“大夫人,大老爷像是旧疾复发。”
老大夫是安家家养的大夫,医术精湛。
苏烟儿心绪烦躁,“当初那个病不是说已经好了吗?不会再复发了,怎么可能又复发了,”
“这……总之原因很多。”老大夫觉得应该是累垮了,又受了凉。
苏河在一旁火上浇油,“当初大哥那病是怎么好来的哦,我想起来的是前头那个林氏冲喜好的,大嫂,要不还是用原来的法子吧,找个命格旺的女子给大哥冲喜,说不上过上一两个月这病就又好了。”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苏烟儿拿起旁边的药碗就砸了过去。
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发疯,苏河躲得快没泼到。
旁边一个旁支的长辈被泼到了。
十分生气开口,“泼妇!苏河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头发长见识短!”
苏烟儿正想发作,安德海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已经让你去庄子上了吗?”
安德海看见苏烟儿皱眉。
头发乱糟糟的,这样的宗妇成何体统,好在以后不再是了。
苏烟儿惊的声音都拔高了,“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还请公爹明示。”
“你心里不清楚,也不必清楚了,送人走吧。”
安德海懒得废话,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安家的前程更重要。
“爹,你们安家这是要休妻?!必须给出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烟儿简直要崩溃了。
“爹,我自从进门开始孝敬公婆,和睦妯娌,你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赶我走啊!”
一旁的江氏旁氏偷偷反白眼,苏烟儿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什么时候和睦过她们啊,
“这是安宴他娘,临死前的遗愿。”
安德海不愿意废话,打算抬手让下人带苏烟儿出去。
床上传来声音。
“烟儿,听话,你去小住几天,我会去接你的。”
“宴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们所有人都欺负我!呜呜呜……”
苏烟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趴在床头哭得梨花带雨。
安宴费力开口,“烟儿,你先听话,我安排人送你过去,等过段日子我去找你。”
“你……”
苏烟儿抬起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往下落,“宴哥哥,连你也要赶我走吗?”
不等回答,苏烟儿苦笑一声。
“我明白了,我走就是,宴哥哥,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苏烟儿踉踉跄跄转头离开,安宴心如刀割。
安德海开口道:“你先好生修养,我亲自上门去见那个孙子,安家的这十几年的运势,都在他身上了。”
安宴张了张嘴,想说:爹,你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可是这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如今安家确实要向他低头了。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