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体育馆的清晨总被篮球声切割成碎片。六月的天光刚爬上窗台，带着夏初的微热，樱木花道单手持球退到三分线外，看着对面扶着膝盖喘气的流川枫——少年额发被汗水浸得贴在额角，汗珠顺着下颌线砸在地板上，却仍用淬了火的眼神瞪着他。
“可恶……”流川枫低咒一声，又一次突破被樱木预判拦截，胸腔因剧烈呼吸而起伏，“为什么还是差一步？”他的力量和速度在近期特训后明显增强，却依然在一对一里被樱木压制得毫无脾气。
樱木抛着球轻笑：“你比在富丘时聪明多了。”见流川枫皱眉，他忽然收了笑，指尖敲了敲篮球：“想让突破成功率涨三成吗？”
少年的黑眸瞬间亮如寒星，却又立刻别过脸去，喉结滚动着挤出个“切”字。樱木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故意拖长语调：“下一场打海南，阿牧的防守可不会给你硬冲的机会。”
“说重点！”流川枫猛地回头，发梢甩出几点汗珠。
樱木突然压低身子，双脚前后站定，将球稳稳举在胸腹之间。他没说术语，只是屈肘晃了晃球，右肩微沉做出突破假动作——流川下意识伸臂封堵时，他手腕一转，球已从胯下换到左手，同时重心骤然变向。但刚踏出半步，他却在禁区边缘顿住，持球的姿势像张拉满的弓，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底线和侧翼。
“看到了？”樱木直起身子，指尖弹了弹球面，“拿球时得让对方猜。”他又做了一次动作：虚晃投篮、假突破、突然收球看向“假想中的三井”，“你死扛长谷川时，要是中途给宫城一个击地……”
流川枫盯着他的持球手，忽然想起对翔阳时樱木那记横跨全场的传球。晨光里，樱木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老长，而他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沁出汗。少年没接话，只是重新站定，模仿着刚才的姿势——当球落在胸口时，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站位里，藏着投、突、传三种可能的缝隙。
“再来。”流川的声音闷哑，却在持球突破的瞬间，肩膀第一次没那么僵硬。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里，晨光正悄悄漫过篮板，把两个少年的影子镀成了金色。
报纸与“街头特工”
两人刚结束一轮对抗，体育馆的侧门“吱呀”被推开。赤木晴子抱着一摞文件袋跑进来，马尾辫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斑，她手里还捏着一份折起来的报纸：“樱木！流川枫！你们看今天的……”
话没说完，她就愣住了——樱木正弯腰撑着膝盖喘气，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而流川枫背对着她，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球皮，像是在回味刚才的动作。这幅“和平共处”的画面让晴子眨了眨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报纸？”樱木直起身，接过晴子递来的《县立体育报》，头版那张扣翻花形透的照片瞬间撞进眼帘。画面里他腾空而起，球衣被气流掀起，右手篮球砸向篮筐的弧度锐利如刀，背景里翔阳球员的震惊表情清晰可见。标题用加粗黑体写着：《湘北10号引爆赛场！惊天隔扣助队逆转翔阳》。
“哦——这个拍得不错嘛！”樱木吹了声口哨，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照片里自己的脸。融合了原主记忆后，这具身体对“万众瞩目”的渴望像藤蔓般滋生，他忽然想起以前那个笨蛋樱木花道总爱吹嘘自己的样子，心脏竟有些发痒。“喂晴子，这报纸能借我复印一份吗？”
赤木刚宪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闻言额头青筋微跳：“你又想搞什么鬼？”
樱木没理会队长的注视，抢过报纸就往更衣室跑。十分钟后，一个戴着鸭舌帽、黑超墨镜加口罩的“神秘人”出现在校园林荫道，怀里抱着一摞复印得锃亮的扣篮照片。
“同学！湘北英雄樱木花道的珍藏帅照要不要？”他压低嗓音，在公告栏附近晃悠，逢人就递照片，“看这弹跳！这滞空！对翔阳二号种子的绝杀现场！”
路过的女生“哇”地一声接过：“好厉害！樱木同学好帅！”
“那是当然！”樱木得意忘形，差点把口罩笑掉，没注意到篮球场边的宫城良田指着他大喊：“喂！那个戴墨镜的变态在干嘛？！”
三井寿摘下毛巾笑出声：“除了樱木，谁会干这种事？”
两人刚走近，就见“神秘人”跳上花坛高喊：“湘北打赢翔阳啦！下一个目标——海南大附属！”这一嗓子引爆了周围，“湘北加油”的呼声此起彼伏。樱木军团举着标语牌冲过来，高宫望的喇叭里闹哄哄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赤木刚宪拨开人群走来，额角青筋微动。他几步上前，伸手揪住樱木的后衣领，“啪”一声，标志性的“猩猩铁拳”精准落在樱木头顶。
“嗷！”樱木抱着头蹦起来，鸭舌帽飞了出去，墨镜歪到鼻梁上。他捂着瞬间肿起的大包，龇牙咧嘴地喊：“你干嘛啊大猩猩！看报纸的人你也敢揍？！”
赤木刚宪正要发作，却听见周围学生的憋笑声。场边的流川枫原本靠着篮球架擦汗，此刻黑眸轻轻一颤，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球鞋，肩膀却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紧抿着嘴维持高冷，指节却因憋笑而泛白。
“吵死了。”流川枫低声说完，转身运球走向球场，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里，夹杂着极轻的、快要绷不住的气音。
樱木没注意到流川的异样，还在跟赤木瞪眼：“我这是为球队宣传！”晴子赶紧递过冰水和创可贴，踮脚帮他按了按头顶的包：“大家真的很喜欢呢！”
赤木刚宪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又扫了眼学生们手里的照片，到了嘴边的训斥变成一声闷哼。他从晴子手里拿过报纸卷成筒，不轻不重敲了下樱木没受伤的脑袋：“下次再穿成那样招摇，就去跑圈！”
“知道啦！”樱木抱着头躲开，忽然瞥见流川枫在球场边运球时，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意，顿时来了精神：“喂狐狸！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本天才很帅？”
流川枫猛地停下动作，抬手一记远投空心入网，头也不回走向更衣室，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baka”，但背影里那点僵硬的弧度，让樱木笑得更欢了。
六月的风卷起地上的照片碎片，赤木刚宪看着还在拌嘴的两人，又看了看凑过来的三井和宫城，忽然把报纸筒往掌心一敲：“都愣着干嘛？加练十分钟！”
樱木哀嚎着跑向球场，却在途中偷偷朝流川枫比了个鬼脸。而远处的流川枫，在转身捡球的瞬间，唇角终于彻底弯了起来。体育馆的哨声响起时，阳光正落在湘北队徽上，那个顶着歪创可贴的10号还在喋喋不休，黑发少年的高冷面具下藏着笑意——属于湘北的夏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