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密的星尘光点。那些原本属于弑神阵核心的能量此刻如同沸腾的熔岩,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流动都像是要把他的筋骨撕裂。
“悯众生”与“屠苍生”的力量在经脉中激烈碰撞,仿佛两股逆向奔涌的洪流,彼此吞噬、排斥。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晶化的纹路,一道道裂痕从胸口蔓延至四肢,隐隐透出内部翻腾的光芒。
他闭上眼,瞳术缓缓运转,试图寻找那股力量交汇的节点。可越是深入感知,越能察觉到体内能量的失衡——怜悯之力如春雨般温柔却绵长,杀戮之气则如烈火般狂暴而不可控。两者之间没有缓冲地带,只有极端的对抗。
“不能再拖了……”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一翻,瞳孔中映射出星辰轨迹。他尝试模拟先前观测者所用的星链共振频率,引导多余能量流入虚空。指尖轻颤,空气中浮现出微弱的波动,宛如水面涟漪。
就在这一刻,一道冰冷的手掌贴上了他的胸口。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
本我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带一丝情绪。那只手掌仿佛穿透了现实的界限,星尘顺着血脉涌入秦意的五脏六腑,每一根神经都被刺痛般的灼烧感贯穿。
秦意猛地睁眼,瞳术爆发出炽白光芒,却只看到自己被无数个“自己”的幻影包围。每一个幻影都在重复不同的动作——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怒吼嘶吼,有的冷漠无言。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挣扎,只有彻底的服从。
“这不是我……”秦意咬牙,强行回溯记忆。他想起了洛璃封印弑神之瞳时的画面,她站在青铜棺前,手中握着玄冰玉髓,眼中带着决绝。
那一瞬间,“悯众生”的意志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他调动瞳术,在体内构建屏障,试图阻断星尘沿经络扩散的路径。可当他完成最后一道封印时,却发现右眼位置的神经区域无法封锁——那是他曾被封印的地方,如今成了唯一的缺口。
“你逃不掉。”本我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掌下压,星尘加速渗透。
秦意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逐渐透明化,仿佛正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抽离现实。他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变得紊乱,周围的空间崩塌扭曲,星辰倒退,宇宙仿佛正在回溯。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默念林婉晴的名字,回忆起她手持玄冰玉髓自尽的画面。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那种意志像一根锚,将他即将飘散的意识拉回现实。
他启动瞳术防御模式,将瞳术转为防御形态,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光膜。光膜泛起淡淡的蓝白色,如同晨曦初现,将分解进程暂时阻挡。
然而,他背后的空间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模糊的轮廓浮现出来——是青铜棺。
棺中传来微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那心跳仿佛与整个宇宙的律动同步,每一次跳动都让秦意体内的能量更加混乱。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古文字,形似“封”。
“这是……封印?”他喃喃。
就在这时,本我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以为你能掌控这一切?你不过是另一个失败的容器。”
秦意没有回应,而是盯着那个“封”字,瞳术悄然运转,试图解析它的来源。随着瞳术深入,他隐约看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从那个字中渗出——那是来自弑神阵深处的记忆残片。
记忆闪现:
青铜棺开启的一角,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掌心中同样刻着这个“封”字。紧接着,画面中断。
秦意猛然意识到,这并非单纯的封印符文,而是某个存在留下的印记。它不仅存在于他的掌心,也存在于整个弑神阵的核心之中。
“原来如此……”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
他不再压制体内的能量冲突,而是主动放开所有封印,任由“悯众生”与“屠苍生”的力量对冲。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轰然相撞,剧烈的震荡让他整个人几乎被撕裂。
但就在崩溃的边缘,那个“封”字突然亮起,释放出一股奇异的引力,将所有的能量风暴吸入其中。
空间静止了一瞬。
接着,秦意的身体开始重组,晶化的裂痕迅速愈合,星尘被重新排列,形成全新的结构。他的瞳术闪烁不定,仿佛正在经历某种蜕变。
本我眯起眼,目光第一次出现波动:“你做了什么?”
秦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掌心中的“封”字缓缓旋转,散发出幽深的光芒。
“你不是第一个尝试控制我的人。”他低声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落下,他猛然张开双臂,瞳术全面爆发,将本我笼罩其中。星尘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仿佛要将一切归于虚无。
本我神色骤变,试图抽手后退,却被星尘缠住手臂,无法挣脱。
“你到底是谁?”本我终于开口质问。
秦意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
“我是……那个拒绝成为容器的人。”
星尘猛然炸开,本我的身影被吞没在一片白光之中。
秦意的身体终于停止分解,但瞳术仍在持续运转。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从灵魂深处升起,仿佛某种枷锁终于断裂。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中的“封”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淡的星纹,如同命运的印记。
他缓缓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弑神阵的核心依旧在燃烧,天魔潮汐尚未完全平息。
而他,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下一秒,他迈步向前,身形在星光中一闪而逝。
远处,青铜棺中的心跳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