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谓的‘必须接触’，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限制呢？如果你的‘感知’，可以像无线电波一样延伸出去，不再局限于你的指尖……那会怎么样？”
韩雅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林牧的脑海里轰然炸响。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股刚刚通过原始暴行宣泄出去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震惊和狂喜的思绪所取代。
“你的意思是……”林牧坐直了身体，烟头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
“对。”韩雅也跟着坐起，她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刚刚被侵犯的遭遇放在心上，反而进入了一种学者的状态，冷静地分析道：“我认为，你的能力本质上，更像是一种基于坐标的传送。而‘接触’，只是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的坐标定位方式。它就像是一个心理锚点，一个让你能百分之百集中精神和能量的仪式。但异能的本质，很可能是定义一个三维空间中的坐标和范围，然后将这个范围内的物质，直接转移到你那个终点空间里。”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林牧对自己赖以生存的最大底牌的认知。就像是一个用惯了锄头的老农，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手里的不是锄头，而是一台可以遥控操作的行星改造装置，只是他一直用错了方法。
韩雅的分析还在继续，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敲在林牧的心坎上：“这个过程的核心，我认为有两个难点。第一，是‘定位’。你需要一个方法，来精确地感知并锁定远距离的目标，就像是狙击手需要瞄准镜。第二，是‘聚焦’。你需要将你的精神力量，或者说那种未知的能量，高度集中地投射到那个坐标点上，形成一个足以包裹目标物的‘传送场’。如果你能摆脱‘必须接触’这个心理上的枷锁，理论上，你就能在一定距离之外，凭空让任何物体消失。”
一个疯狂的计划，如同野草般在林牧的脑中疯长。他想到了那个龟缩在堡垒里的赵天成，想到了那扇坚不可摧的合金大门。如果……如果能直接把它传送走呢？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猛地加速，血液都仿佛要沸腾起来。他那双因为烦躁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神采，一种冰冷而锐利的，属于猎食者的神采。
“我需要一个工具，”林牧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一个能帮助我‘瞄准’和‘聚焦’的工具。”
“交给我。”韩雅立刻明白了林牧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作为一个顶尖的武器系统专家和工程师，这正是她的领域。她立刻转身投入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从一堆被林牧扫到地上的高精度电子设备残骸里，小心翼翼地挑拣出几块完好的晶片和一些细如发丝的能量传导线。她的动作专注而高效，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临时工作台上，她将一对战术手套的表层隔膜小心地剥开，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艺术创作的耐心，开始在手套上植入那些复杂的线路。
林牧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看着韩雅灵巧的手指将那些微小的晶体嵌入指尖和手背的节点，看着她用烙铁将能量传导线焊接成一个复杂的阵列，最终在掌心汇聚成一个类似电路板的图案。整个过程，韩雅的神情都无比专注，那种沉浸在自己专业领域里的自信和冷静，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光芒，与这个混乱、野蛮的末世格格不入。
这让林牧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人才，尤其是这种顶尖的技术人才，其价值甚至比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还要高。他之前的想法，只是把这些人当成可以修理设备、制造弹药的工具。但韩雅，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力量领域的大门。
几个小时后，韩雅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举起那双手套，递到林牧面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我叫它‘空间手套’。”她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完成杰作的疲惫和兴奋，“它本身不能产生任何能量，但理论上，手套上的晶体阵列可以放大和引导你的精神力。指尖的晶体负责‘瞄准’，当你锁定目标时，它们会与你的意念产生共鸣，形成一个精神力指向。而掌心的聚焦阵列，则负责将你的能量高度压缩并投射出去。这只是一个原型，效果如何，我也不确定。”
林牧接过那对手套。手套是黑色的，入手微沉，表面布满了银色的线路和闪烁着微光的蓝色晶体，充满了科幻感。他缓缓戴上，一种奇妙的触感从手套内部的线路传来，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流过，与他的神经末梢连接在了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像是变成了某种精密仪器的延伸。
“去外面试试。”林牧沉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来到营地后方的一片空地上。王猛等人察觉到动静，好奇地围了过来，但被林牧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在了远处。他们只看到林牧戴着一双造型奇特的手套，和那个技术部的女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林牧深吸一口气，按照韩雅的简单指导，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通过手套延伸出去。他将目光锁定在十米开外的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上，缓缓伸出了右手，张开手掌。
一秒，两秒……什么都没发生。
石头还是那块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远处的士兵开始小声议论，王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林牧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妈的，难道真的不行？
“别用蛮力！你不是在跟它摔跤！”韩雅在一旁提醒道，“忘了它的重量和硬度，去‘感知’它的存在，用你的思想把它包裹起来，然后告诉它，它应该在你的空间里！”
林牧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尝试，这一次，他不再是粗暴地想着“给老子进去”，而是将全部精神力集中，在脑海里勾勒出那块石头的形状、大小、以及它在空间中的精确位置。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石头还是那块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的空气也没有丝毫波动。
“别用眼睛去看，”韩雅在一旁轻声提醒，“用你的精神去‘感知’它，想象你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它，想象它的形状、重量、质感。把手套当成你精神的触角。”
林牧闭上眼睛，摒除杂念，脑海中全力勾勒着那块石头的样子。他开始集中自己全部的意念，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朝着那块石头延伸过去。这是一个非常耗费心神的过程，比他以往任何一次使用能力都要累。
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种模糊的、隔着一层毛玻璃的触感。他“看”到了石头的轮廓，感受到了它的冰冷。就在这一瞬间，他戴着手套的右手猛地一紧，仿佛真的抓住了什么！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手套上的晶体和线路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林牧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他面前的空气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
下一秒，那块被他锁定的石头，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扬起一丝尘土。它就那样从现实世界中被抹去了一样。
与此同时，林牧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储空间里，“哐当”一声，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眩晕感瞬间席卷而来，林牧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精神力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仅仅是传送一块十米外的小石头，就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透支。
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了全新力量的狂喜！这种喜悦，甚至超过了他当初觉醒异能的时候。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营地的围墙，望向远处那栋如同巨大棺材般的别墅。此刻，那座他亲手设计、曾让他束手无策的堡垒，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坚不可摧。
它变成了一个等待开启的玩具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