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门,山门。
此地距离玄天宗万里之遥,位于一片名为“黑风戈壁”的荒凉之地。
此刻,断刃门那由粗糙巨石垒砌的山门前,气氛却透着一种外强中干的紧张。
护山大阵“黄沙百劫阵”全力开启,淡黄色的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笼罩着整个宗门。
光幕表面,黄沙虚影流转不息,发出呜呜的嘶鸣,卷起真正的沙砾击打在光幕上,声势颇为骇人。门主沙通天,一个满脸横肉、独眼狰狞的光头壮汉,正带着门中仅有的两名金丹长老和数百名弟子,紧张地注视着戈壁深处扬起的烟尘。
“门主,玄天宗真会来吗?咱们…咱们可是投靠了天枢圣地啊!”一名长老声音发颤。玄天宗叶东的凶名,如今谁人不知?
沙通天独眼中凶光闪烁,强作镇定地拍了拍腰间的圣地令牌:“怕什么!有圣地在背后撑腰!他叶东敢来,就是与圣地彻底撕破脸!再说,咱们这‘黄沙百劫阵’也不是吃素的!金丹巅峰来了也得脱层皮!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他话音刚落。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极高处的苍穹传来!
声音未落,一道幽蓝色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星辰,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砸在了断刃门护山大阵正中央的光幕穹顶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炸响!整个断刃山都剧烈摇晃起来!撞击点爆开一团刺目的蓝白色光球,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横扫开来,将山门前的黄沙地面硬生生刮去三尺!
坚固的护山光幕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以撞击点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瞬间蔓延开数十丈!流转的黄沙虚影骤然停滞、溃散!
“什么?!”沙通天骇然失色,独眼瞪得溜圆!这足以抵挡金丹巅峰全力一击的大阵,竟被人一击打得濒临破碎?!
还未等他从惊骇中回神。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九道更加尖锐、更加迅疾的幽蓝流光,如同毒蛇出洞,紧随着第一道巨型弩箭,精准无比地攒射在光幕上那刚刚被主弩箭炸开的巨大裂纹节点周围!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团稍小但更加密集的爆炸光球在裂纹节点上连环炸开!如同在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九刀!本就布满裂纹、能量紊乱的光幕,再也支撑不住!
“哗啦啦——!”
如同破碎的琉璃盏,淡黄色的光幕发出一声哀鸣,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流散的光点,迅速消融在戈壁的风沙之中!号称能挡金丹巅峰的“黄沙百劫阵”,从被攻击到彻底崩溃,不过三息!
烟尘弥漫,沙石飞溅。
沙通天和断刃门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烟尘呛入口鼻,眼前一片模糊。沙通天心中的惊骇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取代:“敌袭!结阵!杀敌!”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独眼赤红,金丹中期的气势轰然爆发,手中鬼头大刀扬起,就要冲向烟尘深处。
然而,烟尘之中,回应他的不是预想中的喊杀声。
是一片死寂。
一种冰冷到骨髓,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片整齐划一、沉重而冰冷的脚步声,踏碎了这片死寂,如同催命的鼓点,从烟尘中传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断刃门众人的心脏上。烟尘被无形的气劲排开。
六十七道身影,如同从黄泉中走出的魔神,出现在破碎的山门之前。
玄煞甲覆盖要害,通体漆黑,在戈壁刺目的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狰狞的子母破甲弩稳稳端在手中,幽蓝的弩矢寒光闪烁。他们的脸上覆盖着同样漆黑的金属面甲,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死寂如深渊的眼眸。
浓烈到化不开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寒潮,随着他们的脚步席卷而来,瞬间冻结了断刃门数百人刚刚提起的斗志。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冰冷的沉默和沉重的步伐。
“放箭!快放箭!杀了他们!”沙通天被那死寂的煞气压得几乎窒息,恐惧让他疯狂嘶吼。
断刃门弟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拉弓、掐诀,各色灵光法术的光芒亮起,箭矢破空声、法诀呼啸声杂乱响起。
然而,就在他们的攻击刚刚离手或成型的瞬间。
星陨卫动了。
没有口令,没有指挥。六十七人如同一个整体,端弩的手臂稳如磐石。
“铮!铮!铮!铮!铮!铮!铮!铮!铮!”
九道细小的幽蓝弩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连成一片!不是一支弩机,是六十七支弩机同时激发九支子弩!整整六百零三道快如闪电的幽蓝流光,如同骤然爆发的死亡暴雨,瞬间覆盖了断刃门山门前的整个区域!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如同爆豆!血花在断刃门弟子群中疯狂绽放!
快!太快了!快到那些射出的箭矢还在半空,掐出的法诀灵光尚未完全成型!
子母弩的子箭,专为破法屠戮而生!它们精准地穿透了咽喉、眉心、心脏等要害,撕裂了脆弱的护体灵光,打断了施法的灵力节点!
惨叫声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断刃门弟子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山门前的沙砾!
两名金丹长老惊怒交加,一人祭出飞剑,一人凝聚土黄色巨掌,怒吼着扑向星陨卫阵型!金丹期的威压轰然爆发!
星陨卫阵型依旧不动如山。面对金丹的含怒一击,只有站在最前列的十名星陨卫抬起了手中的巨弩,对准了扑来的两道身影。
“嗡——!”
十道手臂粗细、缠绕着毁灭性能量波动的幽蓝光柱,撕裂空间,后发先至!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撞向那柄飞剑和土黄巨掌!
轰!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飞剑哀鸣着被炸飞,灵光黯淡!土黄巨掌如同纸糊般被洞穿、撕裂!狂暴的冲击波将两名金丹长老硬生生掀飞出去,口喷鲜血!
“不可能!”沙通天独眼血红,几乎瞪裂!他看得分明,这些黑甲人明明只有筑基巅峰的气息!怎么可能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
就在两名金丹长老被击退,身形不稳的瞬间。
“咻——!”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聚、带着刺骨杀意的幽蓝流光,如同死神的凝视,从星陨卫阵型中央电射而出!目标直指沙通天本人!
沙通天亡魂皆冒!全身灵力疯狂注入鬼头大刀,刀身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刀狠狠劈向那道致命的幽蓝光柱!
“血煞开山!”
轰——!!!
蓝光与血芒狠狠撞在一起!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沙通天周围数十名弟子瞬间掀飞、震毙!
沙通天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顺着刀身传来,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连人带刀被狠狠震飞,撞在身后粗糙的山门石柱上!石柱轰然炸裂!
他刚挣扎着抬起头,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玄煞甲面甲下,是一双毫无波澜的死寂眼眸。
“你…”沙通天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噗!
一柄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因惊骇而大张的嘴巴,从后颈贯穿而出!刃尖带着一滴粘稠的血珠。
沙通天独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涣散。他至死都不明白,这些沉默的黑甲人,为何如此恐怖,如此精准,如此…高效。
门主毙命!
“门主死了!”
“跑啊!”
仅存的两名金丹长老和零星弟子彻底崩溃,哭喊着四散奔逃。
回应他们的,是更加冷酷、更加高效的杀戮。星陨卫如同精准的杀戮机器,三人一组,沉默地散开追击。子弩点射,主弩轰杀,玄煞甲硬抗零星反击。每一次弩弦震动,每一次短刃挥出,都必然带走一条性命。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最纯粹的执行。
百息。
从主弩箭撕裂护山大阵,到沙通天毙命,再到最后一名试图御剑逃遁的断刃门长老被三道子弩同时贯穿后心,从半空栽落。
仅仅一百个呼吸的时间。
喧嚣的喊杀声、绝望的惨叫声彻底平息。断刃山门,死寂一片。
残破的山门石柱歪斜断裂,巨大的“断刃”石匾碎成数块。山门前,尸横遍地,粘稠的鲜血浸透了黄沙,形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泥泞。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戈壁的风沙,令人作呕。
六十七名星陨卫沉默地伫立在血泊与尸骸之中。玄煞甲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手中的子母破甲弩弩槽还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他们如同刚刚完成了一次最普通的操练,气息平稳,眼神死寂,连呼吸都未曾紊乱半分。
为首的王铁柱(代号“星一”)走到沙通天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旁,俯身,将其腰间的圣地令牌扯下,看也不看,随手丢给旁边一名队员。
随即,他对着自己玄煞甲护臂上镶嵌的一块留影晶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复命。”
玄天宗,主殿广场。
巨大的水镜光幕悬浮半空,清晰地映照着万里之外,断刃山门前那修罗地狱般的景象:破碎的山门、遍地的尸骸、凝固的鲜血…以及,那六十七道如同从血海中站起的黑色魔神。
当沙通天被星陨卫无声割喉的刹那,当最后一名断刃门长老如同死狗般从空中栽落的瞬间。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数万聚集在此的玄天宗弟子、执事、长老,全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幕中那场短暂、高效、冷酷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
一百息!仅仅一百息!
一个拥有金丹门主、两名金丹长老、数百弟子的宗门,被六十七名筑基巅峰…屠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碰撞,没有你来我往的法宝对轰。只有精准到可怕的破阵,沉默到窒息的推进,以及…冷酷到极致的收割!
那整齐划一、如同机械般的动作,那面对金丹攻击都纹丝不动的阵型,那快如闪电、威力恐怖的幽蓝弩矢…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随即,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星陨!星陨!星陨!”
“杀得好!杀光这群叛徒!”
“叶首席!神威!”
“玄天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嘶吼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无数弟子激动得脸色涨红,挥舞着拳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拜!恐惧?不!此刻只有扬眉吐气的狂喜和对那支黑色铁军的无尽敬畏!
之前因为“封天令”和圣地威压而带来的沉重阴霾,仿佛被这血腥而辉煌的百息屠戮,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久违的、属于玄天宗的铁血凶悍之气,在每一个人胸膛中熊熊燃烧!
主殿高台之上,宗主玄真子望着光幕中沉默收队的星陨卫,又看了看下方沸腾的宗门弟子,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挥袍袖,声如洪钟,传遍四野:
“传令!星陨卫初战告捷,屠灭叛逆断刃门!壮我玄天声威!此战影像,遍传我宗所有附庸势力及…周边友邻!”
他特意在“友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另,通告全宗:凡叛逆者,断刃门,便是下场!”
冷酷的声音,带着铁与血的味道,伴随着断刃山门前那修罗炼狱般的景象,如同无形的风暴,迅速席卷向玄天宗势力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因圣地威压而摇摆不定、甚至暗怀鬼胎的附庸宗门,收到这清晰无比的影像和宗主那杀气腾腾的通告时,无不骇然色变,如坠冰窟。
断刃门的下场,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滴血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