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古今汇”主题乐园的西北角,新开了一片名为“盛唐烟云”的区域。飞檐斗拱间,最醒目的当属一座三层高的“谪仙楼”。楼顶飞檐挂着巨大的酒葫芦招牌,楼下常年排着长队——不是为了买酒,而是为了见一个人。
李白,李太白,诗仙本仙,如今是景区特聘(临时工性质)的“文化体验官”,兼“谪仙楼”首席(也是唯一)坐堂诗人。他的工作内容极其随性:陪游客喝酒(限一杯,景区禁酒令下特批)、现场赋诗(按字收费)、点评江山(免费,但容易超时被商鞅罚款)、以及…在商鞅的《员工行为规范》边缘疯狂试探。
**1. 酒禁与“云中君”的游击战**
商鞅的《景区管理新律》补充条例第109条明文规定:“除特定文化体验项目(需审批)外,景区全域禁止饮用及携带酒精饮品。违规者,没收物品,罚款500元,员工加倍。”
这条律,是李白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有酒,哪来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哪来的“呼儿将出换美酒”?他的“谪仙楼”虽然特批可以供应一种鲁班特制的“诗仙醉”无醇饮料(味道像甜米酒,零酒精),但对李白来说,这玩意儿跟白开水没区别。
于是,一场围绕“真酒”的猫鼠游戏,在“盛唐烟云”区每日上演。
这天下午,李白正懒洋洋地靠在“谪仙楼”二楼的雕花栏杆上,对着楼下排队求诗的游客吟哦:“…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眼神却飘忽不定,像雷达般扫视着人群。忽然,他豹眼(嗯,跟张飞学的?)一亮!
只见一个穿着“大唐死忠粉”t恤的胖大叔,正鬼鬼祟祟地从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摸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紫砂壶,拧开盖子,陶醉地嗅了一口——浓郁的酒香,隔着老远都飘进了李白的鼻子!
“好酒!定是十年陈的花雕!”李白喉结滚动,诗也不念了,身影一晃,竟如穿花拂柳般从二楼栏杆轻盈(?)翻下,稳稳落在大叔面前,吓了对方一跳。
“这位兄台!”李白一把抓住大叔的手腕(紫砂壶还握在手里),眼神灼热,“此等琼浆,独酌岂非暴殄天物?当浮一大白!快,与某分享!”
大叔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跗骨之蛆般响起:“检测到酒精挥发物!坐标:谪仙楼下。目标锁定:游客张某某(Id:大唐死忠粉),员工李白。行为:疑似携带及意图饮用违禁品。执法单位:商鞅大人直属无人机巡逻组-03号。请立即停止违规行为!重复,立即停止!”
抬头一看,一架闪着红蓝警灯、底部挂着高清摄像头和迷你平板的四旋翼无人机,正悬停在两人头顶,冰冷的镜头对准了紫砂壶和李白紧抓不放的手。
李白抬头,对着无人机翻了个白眼,悻悻然松开手,嘴里却不肯认输:“商君!汝这铁面判官!某不过与这位兄台探讨酒文化!此乃盛唐风骨!懂否?风骨!” 他指着无人机,对着空气(其实是无人机镜头)慷慨陈词,“没有酒,就没有李太白的诗!没有诗,你这‘盛唐烟云’就是个空壳子!”
无人机不为所动,平板屏幕亮起:“李白,干扰执法无人机正常巡逻,宣扬违规行为,罚款200元。游客张某某,携带违禁酒精饮品,没收物品,罚款500元。处罚已生效。请配合上交违禁品。”
胖大叔哭丧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紫砂壶被无人机下方伸出的机械臂“无情”收走。李白则对着远去的无人机背影,气呼呼地一甩袖子:“哼!竖子不足与谋!待我‘云中君’归来,定要尔等好看!”
他口中的“云中君”,是鲁班被他缠得没办法,用边角料给他做的一个小型仿古风筝,外形像只简陋的木头鸟,肚子里有个小暗格,理论上能装一小壶酒。李白试图让风筝飞越景区围墙去外面“打酒”,结果第一次试飞,就因为操作不当(喝多了无醇饮料),一头栽进了张飞正在训练的广场舞方阵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踩坏扇子三把,罚款800元),“云中君”计划就此夭折。
**2. 二维码与“千金散尽”的烦恼**
“谪仙楼”一楼大堂,立着一块醒目的牌子:“太白题诗,一字千金。(支持扫码支付,一字\/100元)”。旁边挂着李白龙飞凤舞的《将进酒》真迹(仿品),下面摆着商鞅特批的、景区统一的收款二维码立牌。
李白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一张矮几,笔墨纸砚俱全。他一手拎着“诗仙醉”无醇饮料的葫芦(聊胜于无),一手执笔,醉眼(装的)朦胧地看着眼前排队的游客。
一个小伙子激动地递上手机:“诗仙!求您给我女朋友写首藏头诗!她名字叫‘晓雯’!要浪漫的!最好带点‘永远爱你’的意思!”
李白瞟了一眼小伙子手机屏幕上甜蜜的合照,又看看那冰冷的二维码,撇撇嘴:“藏头诗?俗!真爱何须藏头露尾?当如皓月当空,坦坦荡荡!” 他提笔饱蘸浓墨,略一沉吟,笔走龙蛇:
“金风玉露一相逢(金),
晓月清风入梦中(晓)。
雯华缭绕同心结(雯),
不及君心一点红(及)。”
写完,把笔一扔,豪气干云:“拿去!此诗价值…嗯…八百文!”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一字一百”的牌子。
小伙子喜滋滋地准备扫码支付800元。旁边戴着红袖箍的景区财务专员小王赶紧提醒:“先生,诗仙这首诗28个字,按价目表是2800元。您扫2800就行。”
“什么?!”李白和那小伙子同时跳起来。
李白指着诗稿:“某说八百就八百!某的诗,某定价!什么扫码,什么一字一百,铜臭熏天!坏我诗兴!”
小伙子也肉疼:“诗仙…这…2800…也太…”
场面僵持。后面排队的游客开始起哄。财务小王急得满头汗,赶紧呼叫场外援助。
不到三分钟,商鞅那玄色的身影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般出现在现场。他看都没看争吵的两人,径直走到那幅诗稿前,拿出平板扫描了一下(内置ocR识别),屏幕上瞬间跳出:
“作品名称:无题(藏头情诗)
字数:28字。
单价:100元\/字。
总价:2800元。
作者:李白(员工编号:Lt-001)。
备注:作者试图违规降价销售,扰乱景区统一定价体系。建议:按价收款,并对作者处以乱定价罚款500元。”
商鞅冰冷的声音响起:“李白,违反《景区文创产品定价及销售管理条例》第3条第1款(员工不得擅自更改统一定价)。罚款500元,即刻生效。游客张先生,请按屏幕显示金额支付2800元,或放弃购买。请勿扰乱排队秩序。”
李白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商鞅!你这…你这‘方孔兄’(指二维码)的走狗!某的诗,乃天地灵气所钟!岂能用这劳什子‘方孔’衡量?!” 他指着二维码,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最终,小伙子在商鞅的“死亡凝视”和李白的“痛心疾首”中,忍痛扫码支付了2800元,拿着那幅价值不菲的藏头诗,心情复杂地走了。李白则看着财务小王拿着扫码枪“嘀”一声又从他“工资”里扣走500罚款,郁闷地猛灌了一口“诗仙醉”,仰天长叹:“噫吁嚱!花钱如流水,罚款似雪崩!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千金散尽’来得痛快!”
**3. 即兴赋诗引发的“外交风波”**
一日,景区接待了一个高规格的海外文化考察团,由几位金发碧眼的汉学家带队,逸一亲自作陪,第一站就来到了“盛唐烟云”区,重点参观“谪仙楼”。
李白正半醉(无醇饮料喝多了也有点上头)半醒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池塘里的锦鲤发呆。逸一带着一群老外呼啦啦涌上楼。
“李太白先生!这几位是来自牛津大学的汉学教授,对您的诗歌非常仰慕!”逸一热情介绍,拼命给李白使眼色,示意他打起精神,注意国际形象。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激动地上前,操着流利但口音古怪的中文:“李!白!先生!久仰大名!您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写得太美了!是乡愁的巅峰!”
李白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看老教授,又看了看窗外刺眼的午后太阳(离月亮升起还早着呢),突然咧嘴一笑,带着三分醉意七分不羁:“哈哈!老丈谬赞!不过那‘床前明月光’…嘿嘿,某写那诗时,床前有没有月光不记得,倒是记得酒坛子空了,地上霜…怕是酒渍未干吧?思故乡?思的是隔壁酒肆新到的西域葡萄酿!”
翻译:“……”
逸一:“!!!”
老教授:“???”(虽然听不懂“酒渍”和“葡萄酿”,但看李白促狭的表情和逸一快晕倒的样子,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另一位年轻的女教授赶紧救场,指着楼下池塘里一群胖乎乎、争抢食物的锦鲤:“李!白!先生!看!那些鱼!自由自在!多像您诗中‘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意境啊!”
李白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着那群为了一点鱼食挤作一团、毫无风度的锦鲤,嗤笑一声,脱口而出:
“青崖白鹿?哈哈!某看它们像…像那长安东市里,为争半文钱挤破头的贩夫走卒!喏,某为它们赋诗一首:
‘池中蠢物聚成堆,
为争饵食头碰头。
何如化作盘中脍,
一壶美酒逍遥游?’”
现场死寂。
翻译的脸彻底绿了,这“蠢物”、“盘中脍”怎么翻?!
逸一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国际文化交流事故的通报和商鞅那如山高的罚款单。
老外们面面相觑,虽然听不懂诗的具体内容,但看李白指着鱼哈哈大笑的样子,感觉…这诗好像不太友好?
商鞅如同救场(索命)的幽灵,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楼梯口。平板屏幕亮得刺眼:“李白,在涉外文化交流活动中,发表不当言论(内容涉及贬低景区生物资产及潜在暴力暗示),严重损害景区国际形象及文化传播主旨。依据《外事接待规范》及《员工言行守则》,处以:严重警告一次,罚款2000元。立即停止当前行为,接受文化礼仪再培训(强制)8学时。”
李白被两个穿着唐装(但表情严肃如保安)的工作人员“请”去“学习”时,还兀自不服地嚷嚷:“某实话实说!鱼蠢就是蠢!某的诗,何错之有?!商鞅!你这不懂风雅的酷吏!” 留下逸一擦着冷汗,对着懵逼的老外们强行解释:“呃…李白先生的意思是…这个…锦鲤象征着…呃…富足和…热闹!对!热闹!他刚作了首新诗赞美它们的…活力四射!”
**4. 拉投资与“诗仙基金”破产**
屡遭罚款,工资常年处于负数的李白,终于痛定思痛(主要是被商鞅的罚单逼的),决定搞点副业创收。他盯上了景区里最有钱途(也最有可能被他忽悠)的两个人:刘备和诸葛亮。
他在“蜀锦轩”刘备的VIp接待室里,唾沫横飞地描绘蓝图:“玄德公!想当年您三顾茅庐请孔明,成就霸业!如今某这‘太白诗社’项目,就是新时代的隆中对!只要您投资十万贯…不,十万景区通币!某便广招天下才子,吟诗作赋,出版《太白诗刊》,开发‘斗酒诗百篇’互动游戏!保管日进斗金!您就是新时代的文化投资人!名利双收!”
刘备捻着假胡子(真胡子在演“哭戏”时被张飞不小心扯掉了一撮),一脸为难:“太白啊…不是孤…不是我不支持文化事业。实在是…我这‘蜀锦专卖’刚盘下隔壁店面,资金周转…而且,商君那边…” 他想起商鞅对李白财务状况的“重点关照”,打了个寒颤。
首战不利,李白转战诸葛亮的“卧龙智库”工作室。诸葛亮正对着沙盘(景区新项目规划)推演,羽扇轻摇。
李白换了策略:“孔明!汝观天象,可知文曲星动?某这‘诗仙基金’,便是应运而生!集众人之力,兴文化盛事!汝那‘水淹七军’水上乐园,赚的是浮财!某这基金,赚的是千秋文名!只需五万通币启动!某便能让汝之‘智圣’之名,与诗仙并列,流芳百世!如何?” 他试图用“文名”打动诸葛亮。
诸葛亮羽扇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一笑:“太白兄好谋划。然,亮夜观星象,见兄台财帛宫晦暗不明,且有‘破耗’之星高悬。此‘诗仙基金’,恐有投入无回之虞。再者…”他压低声音,“商君已发来预警,若亮敢投资于你,将视为‘资助高风险违规行为’,需承担连带罚款责任。亮,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接连碰壁,李白郁闷至极,跑到“飞将广场”找正在跟王阿姨学新舞步的张飞诉苦(主要想蹭点无醇饮料喝)。
张飞一边笨拙地扭着腰,一边瓮声瓮气地安慰:“太白老弟!想开点!俺老张还欠着商鞅那厮一屁股债呢!不也活得好好的?要俺说,你那诗啊,就别卖钱了!你看俺,跳舞!强身健体!还不用交税!多好!来!跟俺跳!扭起来!”
李白看着张飞那毫无美感可言的舞姿,再想想自己那被二维码和罚款单束缚的“诗和远方”,悲从中来,举起装着“诗仙醉”的葫芦(张飞友情赞助),对着广场上吕布的雕像,悲愤地长吟: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唉!先把罚款交完再说吧!”
吟罢,仰头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呛得直咳嗽。
旁边,商鞅的无人机巡逻组悄无声息地掠过,平板上默默记录:“李白,在非表演区域大声喧哗(吟诗),疑似扰乱广场舞秩序。罚款100元。备注:诗句内容消极,建议心理疏导(费用自理)。”
诗仙的景区打工日常,就在这禁酒的苦恼、二维码的围剿、罚款单的追捕以及创业梦的破碎中,痛并快乐(偶尔)地继续着。他依然是那个狂放不羁的李白,只是在这个魔幻的现代乐园里,他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变成了“罚款交完…下月工资又没了”。而他的诗,也在这光怪陆离的碰撞中,增添了几分令人啼笑皆非的现代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