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列维斯,首都索多玛城外。
此时门外的八国联军并不知晓,在索多玛城内,一位伟大之人的壮烈牺牲。
指挥帐内丹顿将军将指挥棒收入皮质套筒,环视着围坐在军事地图周围的各国将领。
“诸位都清楚明晨的进攻部署了?”
将领们纷纷颔首,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唯有阿尔比恩的理查德爵士摩挲着巨龙纹章的佩剑,欲言又止。
“恕我直言,”
爵士终于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我们真的要在教会的特使来之前,就开始行动吗?这是否……”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老将军突然用皮质指挥棒套筒重重敲在地图边缘的橡木框上,皮质套筒与木框相撞,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营帐内格外刺耳。
“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在其他将领凌厉的目光逼视下,理查德讪讪地举起双手表示妥协。
看见理查德服软,丹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紧绷的面部线条稍稍缓和。
“我们明白在诸位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顾虑。”
老将军的声音沉稳有力。
“但是我能向各位保证。教会不会因为我们的擅自行动就降罪于我们,恰恰相反——”
他的手指向地图上那座微缩的索多玛城。
“如果我们能够拿下那座城池灭掉古列维斯,教会反而会嘉奖我们。”
营帐内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将将领们的影子投在帆布上,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所以,收起多余的疑虑。”
丹顿站起身一把扯开帐帘,凉爽的夜风涌入。
“一心一意拿下城池,明日拂晓,按计划攻城。现在,都去休息吧。”
将领们沉默地鱼贯而出,没人注意到老将军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晨雾中的号角声刺破了黎明。
各国将领从各自的营帐中陆续走出,用冷水拍打着惺忪的睡眼。铁器碰撞声、马蹄刨地声和传令兵的吆喝声渐渐汇成一片,沉寂的营地如同苏醒的巨兽般躁动起来。
\"第一军团集结完毕!\"
\"骑兵已就位!\"
此起彼伏的报告声中,理查德爵士望着索多玛城墙上飘荡的粉红雾气,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的索多玛城墙上,黑犬佣兵团长沃尔特斜倚在垛口边,在约恩死后他就是古列维斯最大的武官了。
此时他正眯眼眺望着城外如潮水般集结的联军。晨光下,数万兵刃反射的寒光连成一片刺目的银浪。
“呵,一群急着送死的蠢货。”
他随手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核抛下城墙。
身旁的参谋怀伍德皱眉按住被风吹乱的羊皮地图。
“团长,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刻意压低声音。
“教会的代表至今未曾现身...”
沃尔特突然咧嘴一笑,左眼的伤疤跟着一起扭曲。
“我当然清楚,老伙计。”
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
“若是那帮穿白袍的在场,城外那些家伙早就跪在地上祈祷了,哪会像现在这样——”
他模仿着击鼓进军的样子,模样十分滑稽。但怀伍德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布满的手指紧紧攥住城墙边缘,目光死死盯着城外正在变换阵型的联军,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联军指挥帐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丹顿将军用佩剑鞘敲了敲中央地图,金属与木料的碰撞声让嘈杂的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
老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有力。
“现在来确定先锋军的部署。”
奥伦奇王国的年轻统帅立刻拍案而起。
“我军轻骑兵愿为先锋!”
他胸前的金狮徽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且慢。”
勒尔多王国的银须老将捋着胡子打断道。
“攻城战首重破门,当由我方的攻城锤...”
争论声尚未平息,理查德爵士突然注意到帐篷角落的烛火诡异地偏向索多玛城方向,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巨龙纹章佩剑,没有参与这场意气之争。
顿将军的佩剑重重敲在地图边缘,金属撞击声瞬间盖过了帐内的争执。
“够了。”
老将军揉了揉眉心。
“这次就让年轻人去打头阵吧,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该学会让位了。”
他转向奥伦奇公国那位跃跃欲试的年轻统帅,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报上你的名字。”
年轻统帅唰地站得笔直,胸前的金狮徽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奥伦奇第一骑兵团统帅,莱昂内尔·德·蒙特罗,愿为联军先锋!”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声,丹顿将军望向索多玛城的方向——那里的粉红雾气正在朝阳下诡异地翻涌。老将军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磨损痕迹,那是三十年征战中留下的印记。
“客套话留着庆功宴上说。”
丹顿将军摆了摆手。
“现在立刻去整备你的骑兵队。”
“是!”
\"遵命!\"
莱昂内尔利落地行了个军礼,转身大步走出营帐。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镀着一层跃动的金边——这是他摆脱“蒙特罗伯爵之子”这个头衔的最佳机会。
与此同时,索多玛城头的沃尔特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垛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接着手中的匕首。突然,远处传来的冲锋号角让他动作一顿。
“终于来了么...”
他懒洋洋地后仰脖颈,看到地平线上涌出一片银亮的浪潮——那是奥伦奇轻骑兵的胸甲在晨光中闪烁。沃尔特吹了个口哨,匕首\"锵\"地插进石缝。
“怀伍德,把那一帮废人拉出来。让他们稍微有点作用,随便给他们点承诺就行了。”
“遵命,团长。”
怀伍德快步跑下城墙的石阶。不一会儿,伴随着生锈铰链的刺耳声响,城门缓缓打开。数百名形销骨立的士兵踉跄着涌出城门,他们松垮的铠甲在跑动时哐当作响,活像一群会走路的铁皮罐头。
最前排的士兵突然停下脚步——在不远处奥伦奇骑兵的枪尖已经组成了一片死亡森林。有人开始后退,但立刻被城墙上的弓箭手逼着继续前进。沃尔特的笑声从城头飘下来。
“去吧勇士们!用你们的贱命给老子争取点布防时间!”
进退维谷的士兵们发出绝望的嘶吼,攥紧生锈的武器,踉跄着朝奥伦奇铁骑冲去。这场不对等的厮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冲在最前的奥伦奇骑兵长枪横扫,枪杆划出银亮的弧光。五六个索多玛士兵如同麦秆般齐齐折断,胸甲凹陷处喷出暗红的血沫。沉重的马蹄随即踏下,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战场上。
另一名骑兵借着冲锋的势头突刺,枪尖贯穿第一个士兵的胸膛后去势不减,又捅穿后面士兵的咽喉。两具尸体像糖葫芦般串在枪杆上,被骑兵甩手一抛,溅起大片烟尘。
“啊哈!就是这样!尽情享受屠杀的快感吧!”
沃尔特兴奋地拍打着城墙垛口,看着奥伦奇骑兵们在血战中逐渐放松警惕。
那些羸弱的索多玛士兵很快被屠戮殆尽,虽然拖延了些许时间,但根本无法阻挡钢铁洪流的前进。当索多玛城门突然自行开启时,莱昂内尔眼中闪过狂喜的光芒。
“第一个冲进城的勇士!”
他高举染血的长剑喊道。
“我以蒙特罗家族的名义,赐予他军士长之职!”
骑兵们发出兴奋的吼叫,争先恐后地催动战马。观测台上用望远镜观察战场局势的丹顿将军放下望远镜猛地站起身。
“让他们回来!快!”
警告来得太迟了。冲在最前的骑兵刚没入城门阴影,下一秒就连人带马倒飞出来。那具扭曲的躯体从莱昂内尔头顶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地里,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莱昂内尔死死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在扬起的尘埃中,他看到城门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三米高的庞然大物——那东西浑身覆盖着类似角质层的物质,正在将另一个骑兵的头颅像捏葡萄般挤爆。
“这不可能......”
理查德爵士的望远镜从颤抖的手中滑落,镜片在观测台的木地板上摔得粉碎。他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挤出那个早已消逝的名字。
“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