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霭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些巡逻者的白色制服在昏暗的通道中泛着诡异的荧光，如同幽灵般不紧不慢地尾随。
“他们是在驱赶我们！”青空1号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就像牧羊犬驱赶羊群。”
老K在前方的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锈蚀的金属管道在他的触碰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回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前面就是梅花区的地下通道，但那里是‘智人’的实验区！”
梅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实验区？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霭的视线扫过通道两侧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褐色。
“没得选。”他咬牙道，“冲过去！”
就在他们冲进岔路口的瞬间，身后的巡逻者突然加速，合成音在通道中回荡：“警告，前方为禁区。立即止步，接受净化。”
老K猛地推开一扇锈死的检修门：“快！从这里走！”
门后是一条陡峭向下的竖井，生锈的梯子嵌在墙壁上，深不见底。
梅子探头看了一眼，腿一软：“这、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废弃的地铁维修通道。”老K的声音嘶哑，“通往废弃的13号线。‘智人’的扫描系统有盲区，那里暂时安全。”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现在已经基本改用天空线路，地铁这种交通工具也早就被废弃了。
青空1号猛地将苏霭扯了过来，将毛毛放在他的背上，“你跟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苏霭伸手托着毛毛，皱眉刚要拒绝。
“别任性，以你的能力，对付他们，毫无胜算。”青空1号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
他又将苏霭往竖井口推了一步，笑着嘱咐道：“保护好自己，我会安全回来的。”
这时候，苏霭总会想起青空1号消失的场景，更讨厌他脸上这副云淡风轻的笑意。
梅子赶忙冲过来拉住苏霭：“快走吧，现在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老K已经第一个下了竖井，攀上梯子，露出头喊了一句：“你们别耽搁了！他们就快追过来了！”
苏霭视线移向青空1号身后，身后的追兵已经逐渐靠近了。
他深深看了青空1号一眼，郑重道：“不许受伤！”
青空1号半退着离开，看着他的嘴型眯着眼睛笑了笑：“那要是我做到了，亲爱的记得要给我奖励。”
说着，还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我也留下。”二百五从苏霭怀里跳了下去，转身看了眼苏霭，小脸上也露出凛然神情。
“好。”苏霭没有再犹豫，转身随着梅子下了竖井，他单手将毛毛托在背上，动作利落。
毛毛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看不见的关系，并没有哭闹。
梅子颤抖着抓住梯子，突然发现竖井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出来的。
她强忍着恐惧开始下降，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腥臭扑面而来。
当苏霭最后一个踏上梯子时，巡逻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青空1号手中的粒子光刃突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成了苏霭从未见过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久经血腥战场的杀神。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只能以更快地速度向下。
视线瞬间被黑暗淹没。
“苏霭！”梅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没事！”苏霭低头应了一声，安抚梅子。
老K的声音从下方深处传来：“这边！快！”
“搂好哥哥的脖子。”苏霭低声嘱咐毛毛一声。
小姑娘重重“嗯”了一声。
苏霭才双手挪动着抓住梯子快速向下。
可是梯子上不知道是沾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他刚将手搭上去，却失手滑落，整个身体瞬间向后坠落。
失重感袭来，他心中一紧，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
又迅速反身将毛毛护在怀里。
他看不清下方的场景，也不知道这竖井到底有多高，只能紧咬着牙准备承受坠地后的撞击。
在下落途中还将梅子和老K都撞了下去。
“啊！！！”梅子大喊着，“苏霭，我恨你……！”
她话都没喊完，几人重重摔在一堆软绵绵的物体上。
腐臭瞬间涌入鼻腔。
梅子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快，快走开！”
苏霭压在她正上方，怀里还紧紧抱着毛毛，听到梅子艰难喘息的声音，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毛毛没事吧？”又赶忙低头询问小女孩的状况。
毛毛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重重呼了口气：“哥哥放心，我没事。”
老K在不远处打开了手电筒，焦急地询问道：“你们没事吧，快过来。”
苏霭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堆腐烂的衣物上。
不，那是尚未完全白骨化的尸体，密密麻麻堆满了整个空间。
梅子在一旁干呕，苏霭伸手捂住毛毛的眼睛，又想起她看不到，才放下手。
老K站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这里是‘智人’早期的实验场。他们……用活人测试神经接驳技术。”
苏霭踢开脚边一个扭曲的头骨，注意到颅骨后部被整齐地切开，里面嵌着微型电路板。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导致他手滑的东西是什么，这是失败的神经接驳体，半机械化的生物组织。
“门后面是什么？”苏霭问。
老K的表情变得古怪：“避难所。也是……坟场。”
他用手指在门旁的生物识别器上一按，锈蚀的门扉缓缓开启。
一股刺鼻的防腐剂味道涌出，混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
每个舱体中都漂浮着一具人体，他们的头颅后方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管线，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球形核心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体都是活着的，他们的眼皮不时颤动，嘴唇微微抽搐，仿佛在经历某种无法醒来的噩梦。
梅子捂住嘴，眼睛大睁着：“天啊……这些都是什么人？”
老K走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轻轻抚摸玻璃表面。
舱体内是个年轻女子，她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的女儿。”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第一批志愿者。他们骗我们说这是治疗绝症的新技术……”
苏霭突然注意到球形核心上闪烁的符文，那是青空公司的青鸟标志。
他缓缓后退两步：“等等，这个系统……你到底是谁？”
老K的机械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机械化：“我告诉过你们了，这里是实验区，而现在……实验进入最终阶段。”
整个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
球形核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一个冰冷的合成音响彻空间：
“欢迎新志愿者的到来！”
苏霭眼神冷厉，冲着梅子大声喊道：“跑！这是陷阱！老K早就被同化了！”
老人站在原地，机械部件从皮下翻出，重组为恐怖的战斗形态。
他的声音却依然带着人类的悲怆：“对不起……但我必须救她……他们答应会让我女儿活下来……”
无数黑色触须从墙壁渗出，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苏霭抱起毛毛冲向侧门，却发现那里站着三个纯白身影，正是之前的巡逻者，他们胸口的棱形核心与球形核心同步闪烁着。
为首的机械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人类的脸。
苏霭瞬间怔愣在原地。
“不必抵抗，原生人类。”他微笑道，“你们将通过净化仪式，得到生命的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