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小桃,姜菀宁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枚青绿色的药丸。
只见药丸表面光滑平整,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些是固本培元的方子,比起之前的效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改良也更温和些,专供那些常年花天酒地,内里亏空的权贵。”
“记住,老规矩,一人一月最多只得一颗。”
小桃点头应下,她对药理一知半解,但二小姐心中有数,她照做就是。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在姜菀宁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二小姐,上次那个自称是贵人管家的人来问,说是上次的‘凝神丹’效果极好,想要重金再求十颗。”
姜菀宁神色一凛,小桃知道她的规矩,立刻又道:“那人说,只要有货,银钱不是问题。”
姜菀宁摇摇头,再定眸时,眼尾多了一丝冷冽。
“这不是银钱多少的问题,此人尚未表明真实身份,又不差银钱,恐怕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人物。”
她纤细又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片刻后她猛地起身,声音不大却无比果决道:“告诉他,药没了,若是真想求药,让他主子亲自来拿。”
她从不露面,但是并不代表着这些人也可以,先前她所售之人不过是小有权利的芝麻官,但是可别小瞧了这些芝麻官,他们为了向上攀附,自然得花点心思。
其中最好结交的就是纵情声色的权贵子弟,她最开始是让小桃把这些药丸卖给了青楼,那些权贵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普通的补药对他们来讲简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为他们看病的大夫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不敢用猛药,可她不同,她将自己所会的毒理融合到药理中,直击症结,只要是用过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想继续用下去的。
可是她也深知,药毒虽然不分家,但是是药三分毒,是以她才立下规矩,每人一月只能一颗。
这一月一颗,既可以滋补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散发药性,即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查不到什么。
小桃把瓷瓶收起来正要退下,姜菀宁又道:“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有了,二小姐,奴婢托怡红院的妈妈多加留意,还真被她套出了点东西,她说王爷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老将军,本是开国功臣,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被人迫害,满门忠烈只留下了当时跟随祖母外出上香的王爷。”
姜菀宁听到这里手指微微收紧,众人皆知赫连烬长相俊美,却是有着铁血手腕,没想到那一副不近人情的刚毅背后,竟也是背着这么多的人命。
“后来呢?”
姜菀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小桃顿了顿道:“一夕间家破人亡,王爷跟着太夫人只能投靠原嫁的姑母,王爷的姑母嫁给了商人,虽说我朝并没有苛待商人,可王爷毕竟是寄人篱下……”
再往后小桃不用说姜菀宁凭借自己先前收集到的信息也能拼凑出来。
寄人篱下的赫连烬自小就继承了父志,早早从军,他的军功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打拼来的,也是够不容易的。
“只是王爷和太后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
小桃听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道:“那妈妈只能说出这些来,若是二小姐想知道答案,恐怕还得再等等。”
“也罢,再等等就再等等。”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心里划过一抹不忍,易地而处她可能还比不上赫连烬,不过……
“赫连烬,对不住了,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姜菀宁低声呢喃,窗外突然传来了雨水滴落的声音,她轻轻推开窗户,望着外面小雨淅沥,忽然想到赫连烬每次结束后餍足的低语,心绪突然就有些乱了。
而另一边的赫连烬听着雨声,忽然想到偏殿之前因为久未有人居住,虽简单修缮了一番,但若是碰到雨天,院子里难免积水。
其实积水也无碍,下雨天倒是不会有人出门,只是想到那满院的生机……
“王妃,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等着处理。”
知道男人这是又要走了,姜元姝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为了维持住她深明大义的形象,她浅笑着福了福身。
“那王爷就先去忙吧,妾身也有些杂务需要处理。”
姜元姝被收回了掌家权,哪里还有什么杂务,男人知道这是她的推脱之词,但他喜欢识时务的人,是以他并没有戳穿对方。
等赫连烬离开以后,姜元姝疲惫地摆摆手让下人收拾,她则望着窗外的细雨,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赫连烬从姜元姝的院子里出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急着去书房,反而是掉了个头,大步前往太夫人的院子。
等他到的时候,太夫人房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声,伺候她的嬷嬷关心的声音传来。
“太夫人,您这次感觉怎么样,依老奴看您还是宣府医来给您看看吧。”
“看什么?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我若是宣了大夫,免不了又得让烬儿担心。”
字字肺腑之言直击赫连烬的心脏,自从他被封为摄政王后,祖母搬到这院中,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几乎不问世事,他也曾多次劝慰,但是祖母总是摇头,让他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记挂她这个老婆子,可祖母也无时无刻不在替他着想。
正当他准备收敛心神准备去给祖母请安时,又听里面的嬷嬷道:“可太夫人您这咳疾比起之前来提前了些呢,往年都是秋天才…今年这才入夏不久,您就咳了起来,肯定是因为那日……”
“住口!不是说了那日之事不许任何人议论,若是传到了烬儿耳中,仔细你的皮!”
嬷嬷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太夫人直接打断,门外的赫连烬更是不解,那日的事?什么事还非得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