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没走吧。”
沈浪的激动反应,着实吓了张志强一跳。
他是今天中午买的设备。
估计人还在镇上。
“张大叔,麻烦您给我带路,咱们现在就去见他。”
说着,沈浪掏出一沓钱交给母亲。
另外一捆钱,沈浪会在路上分给张志强五千元。
剩下的四千多元,沈浪这边有大用。
不多时。
沈浪拉着张志强坐上了三轮摩托。
晚上八点钟。
摩托车停到了镇上的一间小旅馆门外。
“小沈,这位是黑哥,那套声呐就是他卖给我的。”
旅馆房间里,沈浪见到了卖家。
皮肤黝黑,大约四十多岁。
操着一口东北话。
“大兄弟不会是来退货的吧?老张,卖你的时候咱可说好了,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黑哥叼着烟,没好气地提醒张志强。
如果是来退货。
最好别开这个口。
敢从东北来这边讨生活,黑哥拍了拍鼓胀的腰部。
“黑哥误会了,我不是来退货,我是来买货的。”
沈浪笑呵呵地掏出香烟递给黑哥。
将烟夹在耳朵上,黑哥这才露出笑容,说道:“这还差不多,说吧,还想买啥,只要是海上用的东西,老子全都能给你弄到。”
“也就是国内管得严,不然,连鱼雷我都能你们搞到。”
张志强满心不屑。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鱼雷?
哼。
“黑哥本事这么大,想必能帮忙搞到高频识别声呐吧?”
沈浪笑问道。
“高频识别声呐!你小子行家啊。”
黑哥脸色一变,说道:“读过大学?”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高频识别声呐的?”
此刻,黑哥心里阵阵惊诧。
高频识别声呐并非民用捕鱼声呐,而是军用探测声呐。
具备着探测海下一定范围内,各种鱼群和礁石的能力。
识别范围约在15米左右。
“黑哥,做您这行的还兼带着查户口?”
沈浪不动声色地搓搓手指。
只要钱到位。
没必要问这么多。
“爷们,你既然是高频识别声呐,那也该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弄,先前的声呐我卖老张一千元,这套高频识别声呐,起码要这个数。”
说罢,黑哥竖起四根手指。
“四千?”
张志强问道。
“四千?老张,都说你们闽南人不但会打鱼,更会做生意,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四万块的高级货,愣是被你喊成了四千。”
黑哥冷眼嘲讽张志强白日做梦。
“四万?!我的天呐,你怎么不去抢呢!”
张志强彻底听晕了。
镇上百多平方米的沿街店铺,一间也才三四千块。
黑哥上下嘴唇一动,等于要走了十间沿街店铺。
堂弟张水生他们家买的两层机帆船,内部安装了滑车,吊杆,换轮。
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
满打满算八万多一点。
“行了行了,别磨叽了,没钱就说没钱,少在这里给老子扣帽子。”
黑哥满脸不快地讽刺张志强眼界浅。
连高频识别声呐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就说他是在抢钱。
碰到这种外行,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嘴皮子。
“咋地,你要是也觉得贵,走好不送。”
丢下这句话。
黑哥不再搭理二人,躺在床上翻看枕边的港城特色杂志。
“我要了。”
“你确定?”
这下子,论到黑哥有些不会了。
“不确定,我也不会这么晚过来见你,更多会带这么多钱来交定金。”
沈浪翻出包里的钞票。
“不够。”
黑哥摇摇头,包里的钱不少,但远远不够这套设备的定金。
“兄弟,你是个实诚人,大哥也不给你来虚的,高频识别声呐不好弄,定金起码也得一半。”
“黑哥,您既然来我们这里做生意,肯定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人做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信字为先。”
沈浪将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一共4300元。
紧接着。
沈浪又将几个兜翻给黑哥看。
里面空空如也。
“我身上钱全在这里,黑哥若是信得过我,想和我做长久生意,这次就卖给我一个人情,我家住在甘泉村,你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我沈浪是个什么人,如果黑哥不愿意挪动脚步,也可以在镇上打听。”
“我沈浪做事情,是不是公道,又是否坑过人。”
黑哥紧紧皱起眉头。
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黑哥,我这里还有五千块,你要是……”
“张大叔,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眼见张志强要给自己垫钱,沈浪急忙按住对方的手。
“行了,别演了。”
黑哥打断二人的撕扯,说道:“这些钱我先收着,至于你的人品,我也会打听的,三天以后还是这里,到时候咱们再说。”
“多谢黑哥。”
沈浪笑了笑,示意张志强可以走了。
走出旅社回到车上,张志强这才问出心中的一个大问题。
沈浪就不怕黑哥一去不回。
“黑哥坑我,坑的也就是几千块钱,可如果他能弄到高频识别声呐,等于送了我一个聚宝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机会或许只有一次,我没理由不赌。”
沈浪启动三轮摩托。
笑着解释他确实是在赌。
赌这个字不好听。
但又贯穿了渔民毕生。
出海打鱼是赌,赶海捞滩涂也是赌。
只不过赌徒赌的是钱,海上人家赌的是命。
张志强微微点头。
话说得没错。
纵然经验丰富如他张志强。
也不敢说次次出海,都能平安回来。
除了这些。
沈浪还有两成把握,笃定黑哥不会跑。
距离毛子分家已经过去数年,不过他们的经济情况始终没有好转。
依旧忙着变卖家产。
羽绒衣,运动服,运动鞋,能换全新的机械表,照相机。
一台军用高频识别声呐。
有经验的倒爷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罐头,衣服鞋帽,各类轻工业品,放在国内不值多少钱。
拿到毛子那边。
价格起码翻几十倍。
其次。
沈浪话中的长久生意,也是他的一层依仗。
外地人到哪都受欺负。
外地商人又何尝不是。
纵然黑哥再厉害,融不进当地人的圈子。
哪怕搬来金山银山,也不见得有人找他买。
时间到了第三天。
一通意外来电,打断了沈浪去见黑哥的行程。
也让沈浪心情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