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归笙在他怀里蹭了蹭，把脸上的湿意都擦在他衬衫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又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兽：“那……你查的时候，能不能偶尔跟我说点进展？”
她还是没完全放下，但语气里的固执已经软了大半。
薄云封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眼角，心头一软，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每天好好吃饭，晚上不许再熬夜等消息。”
他顿了顿，故意板起脸加重语气：“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查，或者没好好休息……”
“就怎样？”蓝归笙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珠，却已经有了点狡黠的笑意。
薄云封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没了脾气，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哑：“就罚你……每天只能吃半碗饭。”
“薄云封！”她气鼓鼓地捶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手。掌心的温度熨帖地传来，驱散了她心底最后一点不安。
其实她也累了。这些天像根紧绷的弦，既要瞒着他偷偷追查，又要应付身体里不时传来的不适感，早就快撑不住了。刚才在浴室里，她甚至闪过一丝害怕——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执念失去这个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薄云封的出现，像一场及时雨，让她终于有了可以松懈的理由。
“知道了。”她抽回手，端起已经温凉的牛奶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听你的，不瞎跑了。”
看着她乖乖听话的样子，薄云封眼底的沉郁终于散去些许。他抬手替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耳垂，又轻轻捏了捏：“明天我让张妈炖点安胎汤，你什么都不用管，在家待着就好。”
蓝归笙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那你公司不忙吗？不用特意陪着我的。”
“再忙，也没你和孩子重要。”他说得理所当然，转身拿起她的浴巾，替她擦了擦发梢的水珠，“头发擦干再睡，别着凉。”
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蓝归笙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或许，偶尔把担子交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她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闷闷地说：“薄云封，谢谢你。”
谢谢你看穿了我的逞强，谢谢你没怪我的固执，谢谢你愿意把我护在身后。
薄云封擦拭的动作一顿，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笑意：“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吹干头发，不然该头疼了。”
窗外的夜色渐深，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蓝归笙靠在沙发上，看着薄云封拿着吹风机替她吹头发，暖风吹拂着发丝，也吹软了她心里那片因为执念而坚硬的角落。
或许，真相可以慢慢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和他们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
这一次，她想试着，好好听他的话。
薄云封当晚就联系了最信任的特助，将私家侦探查到的所有线索一股脑推了过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晚晴的所有事，包括她当年的人际关系、在市一院的具体记录，还有谁动过她的档案。但记住，动静要小，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是我在查，更不能惊扰到蓝归笙。”
挂了电话，他轻手轻脚走进卧室。蓝归笙已经睡熟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不安稳。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目光落在她小腹上，那里藏着他的软肋，也藏着他必须守护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薄云封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会议，亲自去了趟市一院。他没惊动任何人，只找了相熟的老院长，递过去一杯刚沏好的茶，开门见山：“二十多年前，有没有一位叫晚晴的病人在这里待过？档案可能被动过手脚。”
老院长愣了愣，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这事儿有点棘手，那几年的旧档案库去年着过一场小火，很多记录都烧没了。不过……我记得当年有位老护士长或许知道些什么，她现在退休在家带孙子，我帮你问问。”
薄云封道了谢，没多留。他知道查旧事如同剥洋葱，得一层一层来，急不得。但他有的是耐心，更有的是手段——只要能让蓝归笙安心，哪怕翻遍整座城市的角落，他也愿意。
回到家时，蓝归笙正靠在沙发上看育儿书，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身上，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见他回来，她立刻放下书起身：“查得怎么样了？”
薄云封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递过一杯温好的蜂蜜水：“刚有了点方向，老院长说可能有人记得晚晴女士，还在联系。”他没说档案被烧的事，怕她又急上心。
“真的？”蓝归笙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按捺住期待，“那……你别太累了。”
“放心。”他顺势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育儿书翻了两页，“张妈炖的燕窝快好了，等会儿喝了再睡个午觉。”
接下来的几天，薄云封把工作时间压缩到极致，每天准时回家陪她。他会亲自下厨做她爱吃的清蒸鱼，会陪她在阳台晒太阳时讲公司里的趣事，绝口不提查案的进展，却总能在她偶尔走神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直到第五天傍晚，特助发来一条信息：“查到晚晴女士当年的主治医生了，姓李，现在在郊区开私人诊所，似乎对当年的事很避讳。”
薄云封看着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我去。”
他没告诉蓝归笙，只说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出门时，蓝归笙追出来递给他一件外套：“晚上凉，早点回来。”
“好。”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坚定。
郊区的诊所已经关了门，薄云封敲了半天，才有个白发老人探出头。看清是他，老人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关门。
“李医生，我只想知道晚晴女士当年的事，不会为难你。”薄云封挡住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她的女儿现在怀着孕，为了查真相差点出事，你忍心让她一直活在谜团里吗？”
老人僵了僵，最终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
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老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晚晴当年……是被人送来的，怀着孕，情绪很不稳定，后来没保住孩子，没多久就走了……”
薄云封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蓝归笙并非晚晴所生？那她的身世，又藏着怎样的曲折？
他握紧了手机，想着家里那个正等着他回去的人，眸色渐深。不管真相有多复杂，他都会一点点揭开，用最温和的方式，讲给她听。
而现在，他得先回去，给她一个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