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数月、几乎将h市拖入深渊的恐怖狂潮,竟诡异地平息了数日。
街道上不再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只有风卷过废墟的呜咽和零星变异生物的低吼。
之前尸王被关起来的时候,众人提心吊胆,处处小心。
现在尸王真的挣脱了束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松弛感,反而在幸存者和战斗人员心底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释然,一种面对无可避免之命运时的麻木平静。
既然最坏的预期已成现实,恐惧似乎也失去了它原有的尖锐棱角,转化为一种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疲惫。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一方面,以最高优先级向上面请求支援。
另一方面,调动一切可用力量,全力搜寻尸王龙右的下落。
三队和五队都被上面调了回去,这也是贺洛申请的安排。
现在的他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反而还容易以身资敌。
虽然三队和五队的人很不服气,但是终究不敢反抗上面的命令。
如今,留守h市、真正能作为核心战力镇场子的,只剩下贺洛本人、经验老道且手段强硬的屠叔、他那继承了衣钵、潜力惊人却略显青涩的徒弟小屠夫,以及建制相对完整的第二特能小队。
这支力量,面对可能卷土重来的尸王及其麾下无数凶残的尸兄,显得单薄而危险。
不过好在上面也派来了支援,就是十二生肖机器人(不包括辰龙,申猴,午马,寅虎)。
而且每种款型的机器人都配备了两三台左右,数量对于整个h市来说,还是略显稀少。
然而面对贺洛的不满足,前来交接的技术官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和忧虑。
“抱歉,研发难度极高,材料稀缺,库存实在有限。”
原本贺洛还想直接申请一队的所有成员来帮忙的,但是青龙跟自己的本体一样在闭关。
而一队的其他成员,无一不是国之柱石,此刻正分散在漫长的国境线上,警惕地注视着来自其他强国的异能者或组织的异动,分身乏术。
现在贺洛指望的就是本体或者青龙早点出关吧。
之前尸王被关起来的时候尸兄就已经这么难缠了。
如今,掌控一切的源头重获自由,以其不弱的实力和难缠的尸兄病毒。
天知道会催化、酝酿出何等超越想象的怪物?
贺洛站在临时指挥所的高处,俯瞰着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眉头紧锁,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压得他心神难安。
那么此时此刻,贺洛心心念念的尸王在干什么呢?
h市郊外,希湖。
这片曾经风景秀丽的湖泊,如今死气沉沉,湖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腐殖质气味。
湖中心,有一座植被异常茂密、仿佛被过度催生的小岛,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浑浊的湖水中,一只只体型堪比大型犬、肌肉虬结如精钢的老鼠正奋力爬上岸。
它们双眼赤红,闪烁着非理性的凶光,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协调性。
而违合常理的是,每一只巨鼠都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肉泡。
这些肉泡呈暗红色,表面布满粗大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个都有石墩子大小。
而且里面似乎装着粘稠的液体和不明物体,沉甸甸地坠着。
肉泡本身似乎蕴含着惊人的韧性与弹性。
巨鼠们上岸后,并未像寻常鼠类般四散奔逃,而是异常安静地聚集在狭小的岸边空地。
数量越来越多,空地迅速被填满。后来的巨鼠毫不犹豫地攀上前鼠的背脊,一层层向上叠加,开始叠罗汉。
这些肉泡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脆弱,反而即使承受着数层、数百斤的重压,最底层巨鼠背上的肉泡也仅仅是微微变形,坚韧的外皮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
整个场面寂静得可怕,只有巨鼠粗重的喘息和肉泡内液体晃动的轻微咕噜声。
当最后一只扛着肉泡的巨鼠也爬上鼠塔顶端时,异变陡生!
哗啦——!
平静的湖面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撕开,一张遮天蔽日般的巨口破水而出。
这张嘴张开足有四五米高,三四米宽,边缘布满匕首般交错排列、闪烁着寒光的森白利齿。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风瞬间席卷湖岸。
巨口带着吞噬天地的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岸边那座叠得老高的鼠塔狠狠咬下。
咔嚓!噗嗤!
巨大的咬合力下,甚至连岸边的泥土被硬生生啃掉一大块。
叠罗汉的鼠群连同它们背负的肉泡,以及大量的泥土、碎石,在刹那间被那张深渊般的巨口囫囵吞入腹中。
湖面剧烈翻腾,掀起浑浊的巨浪。
随后,那恐怖的巨口连同其主人庞大的阴影,缓缓沉入墨绿色的湖水中,只留下岸边一个巨大的凹坑。
巨怪腹内,别有洞天。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腥臭脏器,反而被一种坚韧、半透明的肉膜覆盖、分隔,形成数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如同一个移动的水下堡垒。
柔和而诡异的生物荧光从肉膜壁透出,提供着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混合了血腥、湖水腥气和某种淡淡草药的味道。
在其中最宽敞的一个腔室内,尸王龙右正安坐于一张由粗壮白骨构成框架、覆盖着厚实血肉、仿佛还在微微搏动的王座之上。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俊美却非人的苍白面孔,银发垂肩,姿态闲适。
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饶有兴致地翻动着一本纸质书籍。
书页有些泛黄卷曲,封面上几个大字清晰可见——《炎黄上下五千年》。
他的眼神专注,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探究,与外界所知的暴虐尸王形象格格不入。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靠近。
它大致保持着人形轮廓,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沾满不明粘液的兜帽长袍。
然而,兜帽阴影下的脸孔,却彻底撕碎了“人”的假象。
它嘴角裂开直至耳根,露出满口细密、如同鲨鱼般的尖锐利齿,而且本该是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团密集堆叠、不断蠕动的暗红色复眼,如同怪异的蜂巢。
在它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肉泡。
“大人,您要的东西拿到了。”非人生物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
龙右的目光终于从书页上抬起,落在那肉泡上,眼中闪过一丝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纯粹好奇。
他伸出手,指甲瞬间变得漆黑锐利,在肉泡表面轻轻一划。
“啵”的一声轻响,坚韧的肉泡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萎缩,最终化为一小滩暗红色的烂肉。
而龙右的手中,则出现了一摞崭新的书籍。
他随手翻阅着封面:《基础物理学》、《有机化学原理》、《电力工程导论》、《机械设计与制造》……五花八门,涵盖着现代科技的基石。
“有趣……当真有趣……”龙右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眼神明亮。
他快速翻动着一本物理教材,里面复杂的公式、图表和实验装置插图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依赖丹田气海,不借助天地灵物,不追求血脉蜕变……仅仅凭借这短暂、脆弱如蜉蝣的肉体凡胎,以及……这些符号?”
他指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希腊字母、数学公式和分子结构式,眉头渐渐蹙紧,那份新奇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困惑取代,“竟能构筑起如此精妙复杂、足以移山填海、窥探星辰的伟力?不简单呐……比那些只会打坐练气的蠢货,有趣太多了。”
他接连翻看了好几本书,试图理解那些符号背后的含义,但那些对他而言完全是天书。
最终,他有些烦躁地将书本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目光投向头顶——那是巨大怪鱼强韧的肺腔壁,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来……”龙右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白骨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光靠这些死物还不够。想要掌握这些凡人的‘道’,还是需要一个活的老师来为我解惑才行。”
他的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如同猎手在寻找最合适的猎物。
“不过……该去哪里寻一个既懂这些符号,又有胆量……或者说,值得我付出一点耐心去‘请教’的老师呢?”
这个问题,显然比对付那些特能小队更让他感到棘手。
。。。
与此同时,远在重洋之外的东瀛列岛深处。
并非阳光明媚的神社,而是深藏于富士山阴影之下,由古老火山溶洞改造而成的巨大空间——地下神宫。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湿冷粘稠,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更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上面雕刻着扭曲怪异的鬼神图案,在幽绿火把的映照下,如同活物般张牙舞爪。
空间中央,一座由整块黑色火山岩雕琢而成的巨大座椅上,端坐着一个如同小山般的庞大身影——徐福。
他披着华丽的、绣有百鬼夜行图的玄色袍服,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巨大的脸庞上布满深刻的皱纹,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神,如今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虚弱。
这份虚弱,更助长了他性格中乖戾暴虐的一面。
“任务……失败了?”
徐福的声音如同闷雷在洞穴中滚过,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从石座上站起,带起一阵腥风,震得地面微颤。
下方,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忍者几乎将身体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变形:
“大…大人恕罪!炎黄国安部门已就我方潜入人员发来措辞极其严厉的警告函……根据对方通报和我们……我们的线人最后传回的确切情报……派去执行‘回收’任务的所有精锐……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挤出来的。
“线人……确认了?”徐福的声音陡然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是……是的……大人……”忍者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废物!!!”
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怒瞬间吞噬了徐福!
他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身旁那坚逾精钢的石制座椅扶手!
轰隆!!!
一声巨响,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溅,整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巨大石座瞬间被狂暴的力量轰成了齑粉!
然而,这雷霆一击似乎也牵动了他体内的某种隐疾。
徐福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煞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额角青筋暴凸,一股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这份狼狈让他眼中的凶戾瞬间暴涨到了极致。
他那充满血丝、择人而噬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猛地锁定了一旁石阶下,一个负责捧茶、穿着素色和服、瑟瑟发抖的年轻侍女身上。
女孩不过十五六岁,清秀的脸庞此刻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神皇大人!不……不要啊!求求您!饶了我……”
少女的哭喊声凄厉绝望,在空旷的神宫中回荡。
回应她的,只有徐福眼中那冰冷刺骨、毫无人性的戏谑光芒。
在他眼中,这并非一个鲜活的生命,仅仅是一剂缓解他痛苦的药引。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如同抓取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瞬间扼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将她如同待宰的鸡雏般轻易提起。
“嘎嘣……噗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撕裂声响起。
徐福张开巨口,竟直接从那少女的头顶开始啃噬。
尖利的牙齿轻易地破开头骨,咀嚼着脑髓,鲜血混合着脑浆顺着他灰败的下颌流淌,染红了华丽的衣襟。
少女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在死寂的神宫中回响。
匍匐在地的忍者,身体抖得跟筛糠一般,冷汗浸透了夜行衣,整个人几乎要瘫软融化在地面上,恨不得将头钻进地缝里。
徐福粗鲁地啃噬了大半个少女的身体,似乎稍稍缓解了那份蚀骨的痛苦和暴怒带来的反噬。
他随手将剩下小半边残破不堪、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按向自己那如同小山般隆起的胸膛。
嗡……
一阵诡异的血肉蠕动声响起。
徐福心脏位置的华丽袍服猛地被数条猩红欲滴、细长如蛇、顶端裂开如同吸盘的触手刺破。
这些触手贪婪地缠绕住少女的残躯,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疯狂地吮吸、撕扯、吞噬!不过几个呼吸间,那残躯便化作一缕缕血雾和碎渣,被触手彻底吸收殆尽。
几滴残留的血液顺着触手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做完这一切,徐福灰败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急促的呼吸也平复了些许。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重新投向地上那滩几乎失禁的忍者。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徐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砭骨的杀意,“无论需要派出多少人,无论要填进去多少条性命……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他微微俯身,巨大的阴影将忍者完全笼罩,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如果这一次,你们还不能把目标,给我带回来……”
徐福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残酷到极致的笑容,露出沾着血丝的森白牙齿:
“……你们所有人,就自己滚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排队上我的餐桌吧!”
“是…是!!!属下……属下以性命和灵魂起誓!定当……定当完成任务!万死不辞!!!”
忍者如同听到了赦免令,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劫后余生而尖锐变形。
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直到退到阴影边缘,才敢起身,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个血腥魔窟。
很快,几名沉默的、同样穿着黑衣的侍从如同幽灵般出现,迅速清理掉地上的血污和石粉,并抬来一张新的、同样巨大的石椅。
另一名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死寂的少女被推搡着,战战兢兢地捧上新的茶盘,填补了刚才的空缺。
徐福缓缓坐回新的石椅,庞大的身躯深深陷入阴影之中。
他端起冰冷的茶盏,却没有喝,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阴影中。
一个戴着半脸面具,身后背着一把雨伞的护卫站在一旁。
“那件东西……”徐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进展如何了?”
背着雨伞的护卫略微沉默,似乎是在思考:
“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不久前突破了进展,现在应该已经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