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景天城停车场。
等到顾行把车子泊好,容烟快速推开车门,扔下句“谢谢”就直奔电梯。
但在等电梯的时候,顾行还是站到了她身后,“容小姐现在好像很怕我。”
“顾律师又不吃人,我怕顾律师做什么!”容烟不屑地哼了声,“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讨厌。”
“讨厌”两个字儿,是她经过认真思考想出来的。
“说说我哪里让你讨厌?”顾行话落,电梯门就开了。
他伸手把容烟扯进去,用双臂圈在眼皮底下,目光灼灼。
“哪里都讨厌。”容烟昂首挺胸,反唇相讥。
“口是心非。”顾行的手掌穿过她的外套,落在她腰上,刚准备往下游走,电梯门就开了。
一个年轻妈妈,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走进来。
顾行的手臂急忙落下,和容烟错开些距离,又恢复了高冷模样。
小奶娃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一双圆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一会儿看看顾行,一会儿又看看容烟。
容烟很少有机会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只与小奶娃对视了几秒,心就被萌化了。
“嗨,小可爱!”容烟笑着朝小姑娘轻轻挥手,喊了句。
小奶娃的脑瓜在妈妈肩膀上乱晃,嘟着嘴儿,好奇地和容烟对视。
顾行看小奶娃的时候,唇角也漾出一抹由衷的笑。
很快,电梯在他们住的楼层停下。
容烟走出电梯间时,还特意转身看了眼小奶娃,朝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小奶娃咯咯笑着,也朝容烟挥手。
直到电梯门关闭,她的心才从小奶娃身上收回来。
顾行淡淡瞥她一眼,清俊的五官忽然凝重起来,“如果孩子还在,再有三四个月就该出生了。”
“……”
她自然知道顾行说的是哪个孩子,心情瞬间沉入谷底,沉默打开租房的门锁。
没料到,顾行竟紧跟她的脚步走进来。
“我那边没有热水壶,你帮我烧点热水。”顾行已脱掉外套,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容烟洗过手之后照做。
顾行正盯着手机屏,手指轻扬,好像在和哪个聊天发信息。
此时的容烟,满脑子都在想那个早夭的孩子。
如果还在,她的小腹现在已经鼓起来了……
热水壶烧开后的沸腾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把水壶放到餐桌上,朝顾行说:“水开了,倒完之后记得把水壶还过来。”
“好。”顾行爽快应下,但还没有离开的迹象。
容烟想尽快洗完澡去睡觉,不得不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顾律师是不是该回自己房间了?”
“明天上午我就回锦城了。”顾行凝视住站在一米之遥的容烟,眸光微闪,尾音中带了几分惆怅。
她不以为意地笑问:“你回不回锦城和我有关系吗?”
“确实没关系。”顾行眉宇微蹙,有种被容烟打脸的既视感。
他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拿起正冒着热气的水壶回了隔壁。
容烟洗完澡,躺床上刷了会手机,口渴的时候才意识到顾行没有把水壶还回来。
她给顾行发了条微信:请顾律师快点把烧水壶还过来!
等了十多分钟,顾行也没有回复。
拨顾行的电话,也是不接。
容烟拿起件外套披上,敲开了顾行的房门。
顾行华眸微眯盯住她。
她发现,顾行穿的正是曾经落在她卧室的那件睡袍。
“水壶!”她并没有进房间的想法,“给你发微信打电话,没听到吗?”
她清丽绝伦的小脸未施脂粉,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就像带了钩子,令顾行的呼吸瞬间失衡。
顾行看她的目光越发幽深,当她意识到不对劲儿准备后退的时候,就被扯进房间!
她脚上的拖鞋猛然打滑,身体“咚”地一下撞在顾行怀中!
男人熟悉的清润气息,一下子席卷了她的感官,瞬间的沉溺令她想起两人初相识时的情景……
她刚抬起头,顾行的吻落下来,手臂已箍住她的腰肢。
这次,顾行的动作温柔得吓人,她本来是怀了抵触的心态,但一个吻还没结束,她就溺毙在男欢女爱的疯狂中。
风雨停歇之后,她感觉顾行刚刚一改往日的强势,对她用了十足的耐心和讨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从顾行的耳语中听出几分不该有的卑微。
她有气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会儿,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穿好衣服下床。
顾行坐在她身侧,从床头柜摸出支烟,盯着她离开的身影,许久也没点燃。
沉闷的关门声落下,顾行心中烦躁不堪。
虽然得偿所愿,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容烟回到房间才发现烧水壶又没拿过来!
她点开微信,给顾行发了条语音。
顾行是半小时之后回复的,说已经把烧水壶放她门口了。
她拧开防盗门,发现烧水壶果然在地上放着。
朝隔壁瞅了眼,也没发现顾行的身影。
呵呵,无论是在锦城,还是京城,顾行依旧是那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主儿!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生。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这几天工作太累,她只想躺床上,连做饭和下楼买菜都不想,便点了外卖午餐。
一整天下来,隔壁2204没有任何动静。
她记得顾行昨晚说过,今天上午会和小姨顾璋一起回锦城,想必是回去了。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容烟在床上还没躺够就到了周一。
肖主管早早地在工作群中发了今天的工作行程,但几个会场都没有她的名字。
她以为是肖主管漏掉了,准备直接去找黄欣那组,但出门等公交车时,肖主管的电话打进来。
“容烟,你的岗位有所调整,上午八点半到公司人事科报道。”
容烟立马想到处处与她作对的王总,忙问:“我干得好好的,公司要把我调到哪儿去?”
“反正是有所变动,具体怎么变我也不太清楚。”肖主管的语气忽然意味深长起来,“这事儿好像是乔少搞出来的。”
“谢谢肖主管。”容烟听得一头雾水。
上次在会场,她没给乔以安好脸色,难道乔以安记上仇了?
来到“盈天”,容烟先来到人事部。
人事部主管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调令放到桌上。
“公司准备在锦城成立分公司,经过领导们的层层遴选,决定派你和其他几名同事去锦城——”
听到“锦城”两个字儿,容烟的脊梁骨都在冒冷汗。
“我刚入职,对公司的各项业务不是太熟。想在这边多学点东西,能不能派其他同事去锦城?”她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主管摇头:“这是领导们决定的,我也做不了主。调令已经下来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好吧。”容烟知道主管只是个传话筒,能决定这件事走向的是乔以安。
拿着调令从人事部出来,她拨通了乔以安的电话。
她还没开口,乔以安就说:“我刚好在公司,你来王总隔壁那间办公室吧。”
一分钟后,他敲开了乔以安办公室的门。
乔以安优哉游哉地坐在老板椅上,一双大长腿翘在办公桌上,唇角挂着抹浅笑,招呼了声“容烟”。
“乔少,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把我调回锦城?”容烟问得很直接。
乔以安抱怀,挑眉:“当然是工作需要。”
“我刚入职,很多工作还很生疏。公司比我优秀的同事有很多,能否派个业务能力强的同事替我去锦城?”容烟继续为自己争取。
“被派去锦城的员工之中,你是入职最迟,业务能力最差的——”乔以安狭长的眼眸眯起,已悄悄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机,“所以,你才需要从头开始,好好历练。”
容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满眼决然地看向乔以安,“乔少,我不想回锦城。”
“不想回锦城,就是不服从公司高层的决策。会产生什么后果,你想过吗?”乔以安起身,亲自为她倒了杯咖啡,递过去。
她没接,凝着眉,“乔少,请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回锦城。”
“你老家不就是锦城的嘛,回去工作,薪酬和京城是同样的绩效,既能经常回家又有钱拿,多好!”乔以安坏笑着问,“难道锦城有你不想见到的前男友?”
容烟立马想到了周庭,以及自己对周母的承诺。
周母为了周庭和华袖的婚姻能安定下来,曾跪下求她离开锦城,她当时也是爽快应下的。
年前加上年后,她在京城呆了还不到两个月,如果就回去,不就成了食言而肥的小人吗?
“是的。”她硬着头皮应下,“锦城有我不想见到的前男友。”
她觉得抖落出感情的短板,能博得乔以安的同情。
乔以安以为她说的是顾行,立马打了鸡血般兴奋,继续追问:“你前男友到底有多损,把你逼得背井离乡,宁可丢掉工作也不肯回去?”
“确实挺损。”容烟顺着乔以安往下说,“他自私自利,一边和我交往,一边和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牵扯不清,以至于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所以,我真的不能回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