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牛马人生
第一节:善后
业火焚尽北莽古族,皇城的冰封逐渐消融。
离阳皇帝瘫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如纸,但好歹捡回一条命。禁军们姗姗来迟,手忙脚乱地扶起皇帝,又惊恐地看着满地冰渣——那是洪四庠和北莽女帝最后的残骸。
赵陈收起鸿蒙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一战消耗太大,功德见底,连寒灵体都有些不稳,右手指尖时不时渗出冰碴。
“道长……”皇帝虚弱地开口,“朕该如何谢你?”
赵陈摆摆手:“别谢,折现就行。”
皇帝一愣,随即苦笑:“国库珍宝,任君挑选。”
“免了。”赵陈转身往外走,“把你家那些暗桩撤了,别老盯着江湖人薅羊毛。”
皇帝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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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归途
离开皇城时,天已微亮。
赵陈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啃着从御膳房顺来的烧鸡。系统面板上,功德余额刺眼地显示着:
“当前功德:1200(警告:低于安全阈值)”
他自嘲一笑:“得,又穷了。”
远处,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徐凤年。少年世子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长!父王让我来接您回北凉!”
赵陈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我死在半路?”
徐凤年讪笑:“哪能啊!父王说您若肯去,北凉藏经阁随您翻阅,还有三坛百年陈酿……”
“不去。”赵陈打断他,“告诉徐骁,再算计我,下次把他冻成冰雕。”
徐凤年缩了缩脖子,乖乖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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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七侠镇的炊烟
半月后,七侠镇。
赵陈站在镇口,望着熟悉的街巷,恍如隔世。
善堂的牌匾已经换了——“金氏医馆”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门口排队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几个年轻弟子正在维持秩序,手法娴熟地给病人把脉。
“让让,让让!”
一个总角小儿捧着药包挤出来,差点撞到赵陈腿上。抬头一看,小儿突然瞪大眼睛:“您……您是画像上的祖师爷!”
赵陈乐了:“金善教的?”
小儿点头如捣蒜:“师祖说,见到穿八卦道袍还偷吃烧鸡的,一定是赵祖师!”
“……”
院内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咣当”摔凳子的声音。金善——如今已是两鬓微白的金宗师——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扑通跪下:
“师父!”
赵陈看着这个曾经憨厚的赌坊老板,如今气度沉凝的一派之主,忽然有些恍惚。
“起来。”他拎起徒弟的后领,“炖只老母鸡,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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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牛马人生
夜深人静,赵陈躺在医馆后院的摇椅上,望着满天繁星。
金善捧着酒坛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您这次……还走吗?”
赵陈灌了口酒,长叹:“我就是个劳碌命。身穿前是牛马,身穿后还是牛马。”
金善不解:“牛马?”
“打工仔。”赵陈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同福客栈的说书声:
“……话说那赵道长一刀焚天,北莽女帝灰飞烟灭!正所谓‘万丈红尘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金善偷笑:“师父,您成名人了。”
赵陈把空酒坛砸过去:“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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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新的开始
清晨,赵陈推开医馆大门。
排队的人群中,有抱着婴孩的妇人,有断腿的老兵,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江湖客。
他伸了个懒腰,冲院内喊:
“金大牙!开诊了——”
第二幕:五年一梦
第一节:五年回首
七侠镇的清晨,薄雾如纱。
赵陈坐在金氏医馆的屋顶,捧着一壶温热的黄酒,静静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
五年了。
从初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无措,到如今名动九州的“赵神仙”,仿佛一场大梦。
他治好了无情的腿,矫正了怜星的手足,诛灭了魔教,粉碎了玄冰珠的阴谋,甚至救下了离阳皇帝……
可此刻,他却忽然有些恍惚。
“系统。”他在心中默问,“我来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
“叮!检索宿主五年行为轨迹——”
“累计救治平民:9742人”
“改变重要人物命运:19位”
“摧毁邪物:玄冰珠(完整度100%)”
“功德总额:(已消耗)”
数据冰冷,却记录着他这五年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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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金善的答案
“师父!早饭好了!”
金善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如今的他已经彻底褪去了曾经的市井油滑,眉宇间多了几分宗师气度,但看向赵陈时,眼里依旧满是敬仰。
赵陈翻身落下,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咬了一口:“今天什么安排?”
“上午义诊,下午教孩子们认药材。”金善笑道,“对了,六扇门送来帖子,说盛姑娘下月大婚,请您务必到场。”
“盛崖雪?”赵陈挑眉,“嫁谁?”
“江南花家的七公子,据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赵陈点点头,忽然问:“金善,你觉得为师这五年……做得如何?”
金善一愣,随即郑重道:“师父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功德无量?”赵陈嗤笑,“那为何这世上的苦难,一点没见少?”
院外突然传来喧哗,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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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新的苦难
医馆门口,几个农户抬着块门板,板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少年。
“赵神仙!求您救救我儿!”老农跪地磕头,“他昨儿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了!”
赵陈蹲下身检查。少年小腿肿胀发黑,呼吸微弱,显然是剧毒攻心。
“金善,准备‘五毒散’。”
“师父,这毒没见过,要不要先……”
“来不及了。”
赵陈并指如刀,直接划开伤口。黑血涌出的瞬间,他指尖泛起雷光,精准灼烧毒素聚集的经脉。
半个时辰后,少年呼吸平稳,老农千恩万谢地背着儿子离去。
金善擦着汗问:“师父,那蛇毒古怪,您怎么一眼就看出解法?”
“见得多了。”赵陈甩去手上血渍,“五年前在蜀中,类似的毒我解过十七例。”
他忽然沉默。
五年了,可百姓还是会中同样的毒,受同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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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系统的回答
夜深人静,赵陈独自坐在院中井台边。
“系统,我救了近万人,可这世上依旧有无数人在受苦。”他摩挲着井沿上的青苔,“我的存在,真的改变什么了吗?”
“宿主的问题存在逻辑谬误。”
“医者治愈患者,不会因世间仍有疾病而否定其价值。”
“宿主五年间直接拯救的9742人,间接影响的19位关键人物,以及《功德医经》流传后惠及的无数后代——这些便是意义。”
赵陈怔了怔,忽然想起金善白日里说的话。
“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他自嘲一笑:“原来是我钻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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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新的开始
翌日清晨,赵陈将一枚玉简交给金善。
“这是《功德医经》全本,加上我这些年行医的心得。”
金善愕然:“师父您这是……”
“我要走了。”赵陈拍拍他肩膀,“去塞北看看,听说那边有种冰蚕能解火毒。”
“可您不是说,要教小虎‘雷火针’吗?”
“你教就行。”
院门外,莫小贝突然探头:“赵爷爷!你说好教我飞针打枣子的!”
赵陈大笑,摸出三枚铜钱抛给她:“先练打麻雀,打中一百只再来找我。”
晨光中,他背着行囊走向镇口。身后传来金善带着哭腔的喊声:
“师父!饭盒里装了酱牛肉和炊饼——”
赵陈摆摆手,没有回头。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