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灯,就是她这一世要寻的三灵之一。
——那天,她利用张却和鬿雀的关系哄骗高念卿,说只要她愿意向她透露拍卖会所有拍品的信息,她就把张却和鬿雀的事告诉她。
只要她说的真,并且向所有人保密她们之间的谈话,张却这边,她甚至勉为其难,可以帮她解决一些问题。
高念卿欣然接受。
高念卿告诉莳柳,薛宴亲自策划的这场拍卖会很荒谬。
前四天的拍品都是能理解其意义和价值的字画珍玩,价格定的诱人,以后重炒的空间也大。
可最后一场的拍品和展示方式她就极其不理解:
要讲神话故事,要请coser,要拿那些奇奇怪怪近于惊悚的物品当压轴主角,这都哪儿跟哪儿。
动辄百万、千万、乃至上亿的交易,搞得跟过家家一样,一点都不严谨。
但她只是活动方请来主持竞拍的拍卖师,拿钱办事,薛宴爱怎么搞怎么搞,她不干预。
问得关于薛宴的一些私下信息,知道他言行举止与从前大相径庭,莳柳更加肯定筹划神秘召令拍卖会的薛宴有大问题。
高念卿说前几天的拍卖薛宴都不会露面,他给自己安排了重头戏在最后一天。
薛宴不现身,莳柳也懒得去枯坐,
所以前几天她情愿在酒店泡澡,和鬿雀去玩。
直等今天有不一样的戏码她才移驾来瞧两眼。
当然,薛宴的出现与否对她来说有要没紧。
她紧的是高念卿也说不清楚的一盏碧玉灯。
彼时高念卿说:“最后一场的竞拍不是我主持,那十件拍品我没有接触过,叫什么也没有标明,也没听八荒四寰的人说起。”
她说,此次一百多件拍品都陈放在同一间保密室里,里面除了使用各种高科技安防手段来监守,整个空间还挂了好些青铜铃铛,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见对方看守严实,莳柳想溜去暗查的念头于是按下,只问她那些物件都是什么样。
高念卿从098号按顺序往后一一描述。
说到105号的时候,莳柳心里有底了。
——淡绿色,微开的玉兰花形,在一众奇形怪状,粗制滥造的物品中宛如一位仙女纯洁、高雅,给人感觉能净化一切污秽般神圣。
——能让一个凡人都心生敬仰之感的物件,除神界与仙界之物,不可能会有第三种。
不尽详实的里记忆里,她知道神界确有一盏灯可以点燃心火,活亡灵。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一条黑蛟手里。
这黑蛟看起来应有几千年修为,不知是何时于何处得到的这盏灯。
九旻是九旻神境,九寸是心神形长,九火是守灵之火,这灯一体双灵,是天极琀需要同时注入的一神一质载灵宝物。
莳柳用拐了拐张却,张却扭脸看她。
莳柳朝台上宝灯抬一抬下巴,张却立马读懂了她的暗示——就是这个,务必拿下。
过去八场拍卖中,并不缺精致好看有价值的竞品,张却有无数次想举牌竞价,最后都忍住了。
但是在看到这盏九旻九寸九火燃心灯之后,就算它不是莳柳需要的那个,他都决定了要将它收入囊中的。
因为它实在太好看了——蓝绿渐变隐有几丝血脉的玉质底座与碧绿的灯柱一体相连,暗红的血丝如人手腕上的经脉缠绕着攀延而上,在碧玉的灯盘下分散成九根细细的,隐不可察的血丝,蔓延至似开未开的花瓣尖端,聚成殷红的一点,放射状蔓延些许淡淡的粉红。
从大荧幕上也能感受得到玉的质地的温润,细腻。
且就算没有荧幕放映细节,坐前排的张却也能一眼感受到黑蛟拿在手里的实物的特别质感。
像是见到了心仪的姑娘,只一眼,就生出了要将之拥抱进怀的冲动。
黑蛟介绍完了他的“祖传”珍宝,薛宴让嘉宾应价:
“此盏古玉花形九旻九寸九火燃心灯起拍价三千万,每次加价三千万,请应价。”
法律明文规定,一百万以上的拍品每次增价幅度不得超过百分之零点五。
薛宴竟然让人一次加价三千万?
干什么呀这是,他玩疯了吧!
这场拍卖会下来,他是准备进局子去喝顿茶吗?
“8010号,三千万。”
有人也跟着疯,先张却一步举牌。
“你们都不怕,老子也不怕。”张却顿时也不想了。
他刷地举牌,扬蹄追上。
“8046号,六千万。”
“8058号,九千万。”
“8090号,一亿两千万。”
“8046号,一亿五千万。”
……
竞价一路飙升至4亿五千万,场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偃旗息鼓了。
有实力跟张却厮杀的只有两三个了。
追到六亿的时候,张却感觉有点吃力——他在这里狂追价,他真的数得出钱吗?
这可是好几亿!
不是几百万几千万!
貌美多金的陆菲菲女士真的能允许吗?
豹子爹要知道他跟莳柳“胡闹”,会不会打死他?
“8046号,六亿三千万。”
“这场拍卖会已经涉嫌犯法,那就拼到底吧!”张却想,“左手有老爹的权力,右手有莳柳的神力,没死就往死里造!”
“六亿三千万。还有没有比六亿三千万更高的?”
“8059号,六亿六千万。”
“九亿——”张却不跟那几个老驴磨蹭,举牌同时高喊出九亿天价。
全场一片阒然,一片哗然。
哗然持续,嘉宾席中央一块牌子缓缓升起:“十二亿。”
“8059号,十二亿。十二亿,还有没有比十二亿更——”
“二十七亿——”张却高声喊。
转低声对莳柳说:“三九二十七,给你凑个整,今天有人能加到比哈哥我的价高,我就不拍了,我直接拿命给你去抢。反正现在跟玩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咚——
咚——
咚——
两千余平的会场里,大几百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如在水中捶响的鼓。
低沉。
闷哑。
浑厚。
这次没人再跟了。
长久的静默过后,薛宴一声“8046号,二十七亿,有没有比二十七亿更高的”打破亮堂堂的寂静。
“二十七亿一次。”
“二十七亿两次——”薛宴尾音拖长,举起了拍卖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