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云昭架着寇小希的一只胳膊，桑悦扶着另一边，三人踉踉跄跄地往寝室方向走。
“我还能喝！”寇小希醉醺醺地挥舞着手臂，差点一头栽进路边的花丛里。
“别闹了！再把巡逻的执事弟子引来，咱们都完了！”桑悦使劲拽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云昭也喝了不少，脸颊发烫，脑袋晕乎乎的，但好歹还能站稳。
两人好不容易把寇小希送回她的寝室，桑悦也累得直喘气，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云昭点点头，独自往自己的寝室走去，一阵夜风袭过，总算吹散了几分酒意。
云昭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光，映在空荡荡的草垫上。
讙竟然不在。
云昭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
那小家伙向来贪吃，说不定又去厨房偷小鱼干了。
云昭也没多想，加之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便脱了外袍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云昭才醒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的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往草垫上一摸，但这次没有摸到熟悉的毛团。
云昭猛地坐起身，只见那草垫上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
“小讙？”她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云昭心头一跳，立刻翻身下床，推开窗户往外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灵雀在枝头跳跃，哪里有讙的影子？
难道讙一夜未归？
这太反常了。
讙虽然贪玩，但从来不会彻夜不归，更不会连个讯息都不留。
云昭的心渐渐悬了起来，她匆匆洗漱完毕，推门而出，决定去找找。
可她找寻了一圈，就连膳堂都去了也没找到讙的踪影。
云昭心中越来越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延续到下午。
下午的时候，云昭去了药堂，郑长老有课，所以命桑悦带她熟悉药堂。
之前云昭只在丹炉房上过课，这后面的院落还没来过。
桑悦带着云昭穿过重重院落，仔细介绍每一处。
而每一处都弥漫着不同的药香，比如东院煎煮药材的苦涩，西院晾晒草药的清香，还有南院炼制丹丸的馥郁。
最后，桑悦推开一扇雕花木门，“这里是药材库。”
云昭走进去，只见里面整齐排列着数百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普通药材都在这里，珍稀的在内库，需要长老手令才能取用。”
桑悦带着云昭继续向前，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里比前面几处都要安静，连风声都似乎小了许多。
“这是内丹房，炼制高阶丹药的地方。”桑悦压低声音，“平时只有郑长老和几位核心弟子能进去。”
云昭正要询问详情，余光却瞥见院落深处一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那门与药堂素雅的风格截然不同，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是哪里？？云昭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桑悦急忙拉住她：“那里去不得！那是丹心阁。”
“丹心阁？”
“那是药堂的核心重地。”桑悦神色凝重，“据说里面藏着宗门最高深的丹方和秘术，除了掌门和几位长老，谁都不能进。”
云昭望着那扇神秘的大门，心中有种直觉。
莫清寒所要的东西，很可能就在其中。
“连郑长老也不能进吗？”她轻声问。
桑悦摇头。
“我只知道每年立春那天，掌门会亲自来开启丹心阁，至于里面有什么...”她耸耸肩，“恐怕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
云昭还想再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桑悦和云昭一个对视：“怎么回事？走，去看看。”
声音来自炼丹房，也就是平日弟子上课的地方。
云昭和桑悦赶到时，厅内已经围了不少弟子，人群中央，郑长老正与周长老争执不下。
“周长老？”云昭讶异周长老怎么会来此处。
“云昭呢？我要见云昭！”周长老声如洪钟，喊得整个大厅都能听到，“她答应过要继续协助饲兽园改造的！”
郑长老背着手，一脸不耐。
“周老头，云昭现在是我药堂弟子，哪有时间去管你那些灵兽？”
“放屁！”周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饲兽园改造是宗门重点事务，云昭的试行区域非常成功，掌门决定全面改造！”
“那又如何？”郑长老得意地捋着胡须，“她现在腰上挂的是我药堂的令牌，自然要以药堂事务为先。”
围观弟子中传来窃窃私语，云昭感到数十道目光投向自己腰间那块令牌，不由得脸上发烫。
“云昭！”周长老也发现了她，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你来得正好，饲兽园需要你，那些灵兽...”
“周长头。”郑长老打断他，“你自己问问云昭，她现在是谁的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昭身上，她看着周长老期待的眼神，郑长老胜券在握的表情，还有周围弟子好奇的注视，嘴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终，她只能轻轻点头。
“我确实已经拜入药堂。”
周长老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目光落在云昭腰间的令牌上，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是我来晚了。”
郑长老露出胜利的微笑：“周老头，你要是缺人手，我药堂倒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可以借你。”
“不必了！”周长老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他挺直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云昭心头一紧。
她记得当初自己提出让灵兽自由活动的想法时，是周长老力排众议支持她，在那些在饲兽园与灵兽相处的日子，周长老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像看着自己的孙女。
“我去去就回。”她对桑悦说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周长老！请等一下！”
周长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长老，我答应您，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去饲兽园帮忙，饲兽园还没有完成，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周长老转过身，眼中的光彩稍稍恢复：“真的？郑老头能答应？”
“我会想办法的。”云昭坚定地说。
老人终于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云昭返回到药堂时，郑长老看到云昭冷哼一声：“追上去说什么了？”
云昭垂首：“只是向周长老道别。”
郑长老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叹气道：“云昭，你天赋异禀，在药道上前途无量。不要被那些杂事分了心。”他指了指内丹房方向，“明天开始，你随我学习九转凝神丹的炼制。”
周围的弟子发出羡慕的惊叹。
云昭想起丹心阁那扇神秘的大门，立马行礼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