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饲兽园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
“听说今天周长老要带外门弟子来学习驯兽术。”一名杂役小声议论道。
“那些个外门弟子，各个都眼高于顶，待会肯定要挑三拣四。”另一人撇嘴道。
云昭正低头清理雷纹虎笼边的水渍，闻言动作一顿。
外门弟子？
那苏灵儿是不是也在其中？
不多时，周长老带着二十多名外门弟子浩浩荡荡进入饲兽园。
云昭隐在角落，目光一扫，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苏灵儿。
不是她眼尖，实在是苏灵儿穿的太惹眼，一身雪白纱裙，发间玉簪闪亮，在一群灰扑扑的同门里格外醒目。
周长老捋着花白的长须，站在饲兽园的石台上，身后铁笼中关着各类灵兽，有的低吼，有的喷吐火焰，还有的蜷缩在角落，警惕地盯着众人。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今日我来讲授驯兽术，首先，灵兽分四类，凡兽、灵兽、圣兽、神兽。”
他指向一只浑身赤红的火蜥蜴：“此为低阶火系凶兽，性情暴烈，需以寒铁笼束缚，喂食时不可直接用手，否则...”
话音未落，一名外门弟子不屑地撇嘴：“这种低阶货色，我家猎户都能抓，有什么可学的？”
周长老眉头一皱，又指向旁边一只通体雪白的霜羽鹤：“此乃灵兽，性情温顺，但需每日以寒潭水清洗羽毛，否则灵气溃散。”
几个女弟子眼睛一亮，凑上去想摸，却被霜羽鹤一翅膀扇开，顿时悻悻道：“脾气这么大，养它干嘛？不如养只灵猫！”
周长老额头青筋微跳，强压怒火，走到最后一只铁笼前。
那里面关着一头通体漆黑、背生骨刺的幽冥狼。
“此兽虽凶，但若能驯服，会获得极强战力。”
几个男弟子来了兴趣，纷纷摩拳擦掌起来：“这个不错！长老，直接教我们驯服它吧！”
周长老冷笑：“连低阶的火蜥蜴你们都驯服不了，幽冥狼一口就能咬断你们的胳膊，确定要试？”
众人顿时噤声，面面相觑。
周长老哼了一声：“驯兽一道，最忌眼高手低！连基础饲养都做不好，还想直接驯服高阶灵兽？今日所有人，先去清理火蜥蜴的粪便！”
外门弟子们哀嚎一片，却也只能听从命令，捏着鼻子，拿起铲子走向火蜥蜴。
直到晌午，所有人才清理完火蜥蜴的笼子。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早上的傲气荡然无存，赵虎的袍子沾满黑灰，苏灵儿雪白的裙角也被燎出几个焦洞。
云昭叉腰闲暇地站在不远处瞅着，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
周长老看着眼前这群蔫头耷脑的外门弟子，哼了一声，捋着胡子道：“怎么？才清理个火蜥蜴就蔫了？驯兽一道，最忌心浮气躁！”
弟子们垂头丧气地应着，可当他们发现周长老带他们走向的竟是雷纹虎的笼子时，一个个瞬间又打起了精神，眼睛发亮。
“雷纹虎！”赵虎惊呼出声，早忘了刚才被火蜥蜴抽翻的狼狈，兴奋地凑上前。
苏灵儿也睁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周长老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
“今日我们就讲讲雷纹虎的驯养之法。”
笼中，体型庞大的雷纹虎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它金棕相间的毛发间隐隐有电光流转。
“此兽性烈，尤其畏惧火系法术。”周长老掏出一张烈焰符，“若其暴起，只需用此符震慑便可。”
“放屁！”雷纹虎突然抬头，暴躁地摇了摇头，“老子最讨厌的是潮湿！这老头懂个屁！”
云昭听见雷纹虎的吐槽，差点笑出声来，连忙低头假装干活。
弟子们见那雷纹虎怒目圆睁，喉间滚出阵阵骇人咆哮，硕大头颅左右摆动间鬃毛飞扬，着实凶威，都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周长老认为它这是暴躁的体现，是个练习的机会，于是举起了手里的烈焰符：“大家可以来试一下。”
雷纹虎闻言暴怒地甩动身躯：“又要拿这破符烧我的鬃毛！上次的刚长好，再烧秃了，叫我在这园里如何立足？！”
众弟子听不懂兽语，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很是凶猛，因此各个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周长老见无人敢试，正欲出言点拨，只听人群里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长老，我愿意一试！”
只见苏灵儿排开众人走出来，素白的裙裾随风轻扬，四周的弟子纷纷侧目，眼中既有惊艳亦有钦佩。
苏灵儿很享受这样的目光，她唇角微扬，步伐轻盈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矜持走到周长老面前。
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苏师侄天资聪颖，正好为大家做个示范。”
苏灵儿接过烈焰符，姿态优雅地走到笼前。
雷纹虎感受到威胁，低伏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乖乖趴下。”苏灵儿指尖一抖，烈焰符“嗤”地燃起一簇火苗。
下一瞬，雷纹虎暴怒而起。
“吼！”
雷纹虎夹着电光狠狠地拍向铁栏，苏灵儿吓得尖叫后退，手里的烈焰符直接被电弧劈成了灰。
她踉跄地坐在地上，原本精致的发髻松散开来，簪子也斜了，雪白的纱裙沾满了泥土。
外门弟子见雷纹虎灭了烈焰符，一片哗然。
周长老也脸色铁青。
赵虎见状，立刻冲上前：“灵儿别怕，我来！”他刚靠近铁笼，雷纹虎一跺脚，浑身雷纹迸发出刺目电光！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炸开，雷纹虎猛地前扑，铁笼被撞得哐当巨响，一道刺目电弧从笼缝中劈出，直击赵虎胸口！
“啊——！”
赵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被雷电劈得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后“扑通”一声，重重砸进了不远处的水槽里！
苏灵儿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其他外门弟子呆若木鸡，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水槽里，赵虎浑身湿透，头发根根竖起，还冒着缕缕黑烟，他挣扎着坐起身，一张嘴，竟“噗”地吐出一小口黑烟，活像被雷劈焦的蛤蟆。
“噗……哈哈哈哈！”终于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连周长老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为何无效？”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烈焰符，眼里满是疑惑。
眼看场面僵持，云昭叹了口气，拎着木桶来到笼边。
“你干什么！”周长老怒斥道，“杂役退下！”
云昭不语，只是从木桶里取出几根干燥的雷击木，而后又用布仔细擦拭干净笼子里的水渍。
雷纹虎鼻头耸动，突然靠近雷击木嗅了嗅，竟主动把爪子搭在木头上，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全场死寂。
“雷纹虎属雷系，潮湿会让皮毛静电刺痛。”云昭轻声道，“它喜欢的不是威慑。”
“雷击木！原来如此！”周长老恍然大悟，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位杂役倒是观察细致。”
人群后方，苏灵儿死死盯着云昭。
“不过是凑巧罢了。”她冷笑一声，“一个无灵根的废物，也配谈驯兽之道？”
云昭收好抹布，转身时与苏灵儿四目相对。
曾经仰望的天才师妹，此刻裙脏发散，眼中满是恼羞成怒，而曾经被践踏的废物，却脊背笔直，身后雷纹虎亲昵地用头蹭了蹭铁栏。
人群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嘀咕：“有些人啊，连废物都不如...”
“噗！”几个外门弟子憋笑低头。
苏灵儿闻言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