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瞬即逝。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辆线条流畅、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灵导车悄无声息地滑出天灵学院家属区,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撕开晨曦,直奔远方天际。
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座椅是某种不知名魔兽的皮革制成,柔软且富有弹性。
林震坐在驾驶位,神情专注地操控着悬浮车,目光沉稳地注视着前方不断变幻的景致。
林天则坐在副驾驶位,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芒,那是对即将到来的生命大森林之行的期待,更是对那枚充满无限可能的第四灵环的渴望。
最初的兴奋劲过后,林天似乎觉得车内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清了清嗓子,侧过头看向身旁专心驾驶的父亲,酝酿已久的话语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
“老爹,跟你说啊,这次去生命大森林,我的目标非常明确!”林天挥舞了一下拳头,语气斩钉截铁,“第四气血光环,必须是万年的!低个一年都不行!”
林震眼角的余光瞥了儿子一眼,未搭话,只是示意他继续。
得到默许,林天更来劲了,对着林震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自我推销:“您是不知道,我这天赋,绝对是顶尖的!尤其是精神力,我感觉我自己简直就是个精神力方面的天才!”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具说服力的语言:“万年灵环的精神冲击?对我来说,那肯定不是问题!绝对是小菜一碟!您可千万别担心我承受不住。虽然千年第四灵环是标配,但是您别用老眼光看我啊,时代在进步嘛!咱们不能因为怕噎着就不吃饭,万年灵环,才配得上我这‘顶尖奇才’的身份,不然,岂不是丢了咱们林家未来的脸面?”
林天越说越起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必须得先给老爹打足预防针,把调子定高了,免得到时候他真因为担心自己,随便找个六七千多年的魔兽就让自己吸收了。
林震听着儿子这连珠炮似的发言,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
这小子……怎么话突然变得这么多了?
这絮絮叨叨、自我感觉良好、还带着点急吼吼证明自己的劲头……
林震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乱想起来。
这说话的风格,这恨不得把自己的优点掰开了揉碎了展示给别人看的架势,跟凌原那小子如出一辙!
一瞬间,林震看向林天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疑惑,还有一种……自家精心培育的好白菜被隔壁家的话痨给带偏了的微妙痛心感。
林震心里嘀咕着,“这才相处一年,怎么连这话痨的属性都开始人传人了?”
林天正说得口干舌燥,准备喝口水再继续强调自己精神力的强大和吸收万年灵环的必然性,却冷不丁对上了自家老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眼神……什么意思?
疑惑?审视?还是……不信任?
林天瞬间收起了那副“王婆卖瓜”的姿态,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老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认为自己是在吹牛?
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抵抗万年魔兽临死前的精神冲击?
一股郁闷之气涌上心头。
“唉,要是现在这个时代,有那种能精确检测精神力数值的灵力机械就好了。”
林天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直接甩一份远超同辈的精神力测试报告在他面前,看他还担不担心!”
可现实是,至少在目前的日月联邦,还根本就没被研发出来。
林天正琢磨着,该换个什么角度,用什么更震撼的事实(比如自己是穿越者这个最大的秘密?)来彻底打消老爹的顾虑时,林震却先一步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话语的内容,却让林天的心微微一沉。
“我知道你的想法。”林震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第四灵环冲击万年,这几乎是所有顶级天才灵者的目标,也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林天心中一喜,以为老爹被说服了,刚想接话,却被林震接下来的话打断。
“但是,你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林震的语气带着一种引导,“把灵者的修炼时间拉长到百年,甚至更久来看。假设,未来有两位天灵者,他们的第九灵环,一个是八万年修为,另一个是八万两千年修为,你觉得,在实战中,这细微的两千年差距,会有决定性的区别吗?”
林天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
到了天灵者那个层次,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灵技的运用、战斗经验、临场判断、甚至是天武本身的特性和融合度,都远比那最后几个灵环细微的年份差距要重要得多。
他沉默了一下,喉结滚动,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区别……应该不大吧。”
是的,区别不大。
林天心里清楚得很,灵者的战斗,越到后期,早期获取的低阶灵环所能发挥的作用就越有限。
灵尊、灵宗阶段的灵技,到了魂圣、地灵者乃至天灵者的战斗中,使用的频率会大大降低,实力的提高,低阶灵技可能被就更强大的高阶灵技或是高阶灵力机械完全取代了。
万年的第四灵环,更多的是一种标志,一种潜力的证明。
它代表着灵者在灵宗阶段就拥有远超同侪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是未来能够冲击更高境界的基石。
历史上,那些在第四环就吸收万年灵环的灵者们,无一例外,都是顶尖的天才。
但这并不意味着,会有谁因为第四环是万年,就能天下无敌。
林震似乎对林天的回答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么,一万一千年的第四灵环,和一万年的第四灵环,区别大吗?”
这个问题,更贴近现实了。
林天皱着眉思索片刻,依旧只能摇头:“区别……也不大。或许灵技威力强一丝,或许附带效果多一点,但本质上的提升,恐怕有限。”
林震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天的耳中,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
“那么,一万年的灵环,和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灵环,区别……大吗?”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只有机械悬浮车平稳运行的微弱嗡鸣声,以及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林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一万年……和九千九百九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