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最后一盏灯熄灭时,沈知行的指甲在手机屏上掐出月牙印。
复赛名单的冷光映得他眼白泛红,刚才在后台撞翻椅子的疼早被怒火烧得没了知觉——凭什么?
他熬了三个月的案例分析,找教授改了七版的演讲稿,怎么就比不过林砚那突然冒出来的“跨学科思维”?
走廊尽头传来锁门声,值班老师的脚步声渐远。
沈知行猛地扯了扯领口,转身往教师办公室方向走。
他知道陈薇今天要和外籍评委核对分数,脚步刻意放轻,在转角处贴着墙根停住。
办公室窗户没关严,陈薇的声音混着空调嗡鸣飘出来:“李教授,不是我否定林砚的能力……但他从前的记录太棘手。打架、逃课、顶撞老师,这些要是被交流生审核组翻出来——”
“所以您认为,一个人十七岁犯的错,要钉死他一辈子?”李教授的英语带着剑桥腔的卷舌音,“我在牛津面试过个孩子,十六岁进过少管所,现在是我实验室最出色的博士生。林的眼睛里有火,这种学生,才配拿推荐信。”
沈知行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皮。
原来陈薇也在犹豫,原来那老东西的偏爱不是无条件的。
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屏幕光在掌心投下幽蓝的影——只要把林砚的“黑历史”寄给审核组,什么天才、什么火,都得烧成灰。
同一时间,林砚正站在评委休息室门外。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分针刚过八点一刻——陈薇每天这个点会去茶水间泡枸杞红枣茶,李教授则有饭后读《经济学人》的习惯。
“叮——英语听力透视卡激活,当前听力覆盖范围:十米内所有英文对话。”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林砚瞳孔闪过极淡的蓝。
他抬手整理校服领口,指尖擦过门把的瞬间,休息室里的对话清晰灌进耳朵。
“沈同学昨天送的礼券,我已经退了。”是教务处王主任的声音,带着点慌乱,“他说林砚以前是刺头,怕影响学校声誉……”
“所以您觉得,用十年前的逃课记录,就能否定一个月内从年级倒五到全科前二十的进步?”李教授的钢笔尖重重戳在纸上,“我在剑桥带学生时,有个孩子大一挂了五科,后来拿了诺贝尔化学奖。教育的意义,是看见可能性,不是盯着过去的泥坑。”
林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
他想起刚激活系统那天,在医务室醒过来时,床头贴着的“处分通知”——打架致伤,记大过一次。
原来沈知行翻的是这个。
他摸了摸校服内袋里皱巴巴的推荐信,嘴角扯出个冷笑。
“顾昭。”林砚掏出手机发消息,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字,“查沈知行近半个月的行踪,重点是和评委接触的记录。”
十分钟后,楼梯转角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顾昭抱着档案袋从阴影里走出来,藏青格裙的褶皱被夜风吹得服服帖帖:“林先生,您要的东西。”她递来的U盘还带着体温,“沈知行上周三晚八点去过陈薇家,周四下午在丽晶酒店订了包间,在场的有李教授助理、王主任……”
林砚捏着U盘的手指顿了顿。
系统星图在识海深处亮起微光,那些零散的线索突然串成线——沈知行篡改他人生平,买通评委,用过去的错误当刀子。
他低头把U盘塞进书包最里层,抬头时眼尾微挑:“辛苦。”
顾昭耳尖泛红,低头整理他歪了的领结:“应该的。”
复赛当天的礼堂坐得满满当当。
林砚站在后台,看着沈知行在观众席第一排攥白了的指节,突然笑出声。
他低头摸了摸演讲稿,那张写着“隐藏的真相”的纸被他折出了棱角。
聚光灯亮起时,林砚走上台。
他没拿话筒,只是站在光里,用英文缓缓开口:“有人说,真相是墙上的镜子,只能照见现在。但我觉得,真相更像埋在地下的树根——你以为看见的是花,其实支撑它的,是无数被遗忘的、在黑暗里生长的故事。”
他目光扫过评委席,停在陈薇发白的脸上:“有人用过去的错误当锁链,有人用现在的努力当钥匙。而我想告诉大家——”他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真正的真相,从不是别人给你贴的标签,而是你自己活出来的样子。”
礼堂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李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底泛着水光;陈薇的手指在评分表上无意识画圈,口红印在茶杯沿晕开一片;苏绾倚在最后一排的柱子上,酒红色裙角随着她轻笑的动作轻晃,眼尾的泪痣像颗红莓。
“林砚同学的演讲,让我想起苏格拉底在法庭上说的话。”李教授站起身,西装革履在灯光下泛着暖光,“他不仅是语言的天才,更是思想的勇者。我宣布——”他举起评分表,“复赛第一,林砚。”
掌声炸响的瞬间,林砚看见沈知行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那道身影撞开人群往外跑时,他摸了摸校服口袋里的U盘,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关键事件推进,知识星图进度+15%。”
“叮——”
识海里突然弹出新的系统面板。
林砚垂眸扫过,瞳孔微缩——决赛前夕,系统任务:“完成一场无稿即兴演讲,主题:自由。奖励:知识星图·星耀阶解锁资格。”
他抬头看向窗外,暮色正漫过云港市的天际线。
苏绾的红酒杯还在后台留着,杯底沉着半滴没喝完的酒,像颗凝固的血珠。
而顾昭抱着新的档案袋,正逆着光往礼堂走来。
有些真相,该挖出来见见光了。
林砚捏了捏发烫的太阳穴,转身往后台走。
今晚的夜樱酒吧二楼,苏绾说要给他看“能打破些东西”的秘密。
而他,已经准备好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