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晨雾裹着铁锈味的湿气,漫过青石板铺就的山径。沈砚秋三人的草鞋沾着黏腻的雾珠,沿着蜿蜒的河道前行——这里是“雾隐川”,传闻川中有座“雾隐宫”,藏着能操控雾灵的上古秘宝。但近三月来,川雾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沿途村落接连有人昏迷,醒来后只记得“雾里有张人脸”。
“不对劲。”苏羽的机关匣悬在腕间,探测器屏幕上的星轨图泛着青灰波纹,“雾的密度在变。刚才还是薄纱,现在能兜住石子。”她的指尖划过齿轮,“我查过,雾隐川的雾本是山间温泉蒸腾的水汽,不可能突然……”
“凝成实质。”墨轩的短刀在鞘中轻叩,刀刃上的霜白纹路突然泛起幽蓝,“我在雾里闻到了铁锈味——像血,又像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他的目光扫过河岸边的枯树,树皮上竟刻着与星陨山脉相同的星纹,“这不是自然现象。”
沈砚秋的星辰瞳骤然亮起。他注意到雾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像是被揉碎的星子;更蹊跷的是,所有被雾侵蚀的草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东方,那里是雾隐川最深处的雾隐宫所在。
“进去看看。”他将玉玺按在胸口,金红光芒在掌心流转,“小心雾里的东西。”
雾隐宫的入口藏在瀑布后方,半掩的石门前爬满了藤蔓。藤蔓上结着晶莹的雾珠,每颗都映着不同的景象:有哭泣的孩童、奔跑的野兽、甚至还有穿着星纹官服的老者。
“这是‘雾中幻’。”苏羽的机关匣发出蜂鸣,“雾里的记忆碎片被凝成了实体。”她的指尖划过藤蔓,“但这些幻象在吸收生气——你看,藤蔓在变粗。”
话音未落,最前方的藤蔓突然绷直,如钢鞭般抽向苏羽!苏羽旋身避开,机关匣喷出“寒渊冰魄”,冰雾在藤蔓上凝结成冰晶。藤蔓被冰棱刺穿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紫黑色的黏液。
“是雾灵的分泌物!”沈砚秋的星辰瞳映出星图,“雾隐宫在用幻象引我们入瓮。”他的指尖触到石门的刹那,整座山涧剧烈震颤!瀑布突然倒卷,将三人卷进石门后的暗河。
暗河水泛着幽蓝,水面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雾舟”——每艘船都载着一个被雾包裹的人,他们的表情空洞,眼神呆滞,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提线木偶。
“哥!”墨轩的短刀劈开缠向苏羽的雾舟,“这些人在哭!他们的魂魄被雾吃了!”
沈砚秋的非攻剑自动出鞘,剑身的星火纹与雾气产生共鸣。他的星辰瞳穿透迷雾,看到河底沉着无数青铜锁链,链上刻着与星陨山脉相同的星纹——正是“蚀界锁链”!
“雾隐宫在用蚀界锁链困住这些人的魂魄。”他的声音沉稳,“雾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制造的‘魂雾’。”
暗河尽头是一座青铜拱门,门楣上刻着“雾隐宫”三个大字,字的笔画里缠着活的雾丝,正缓缓蠕动。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音调诡异,像是用人的喉骨所制。
“进去。”沈砚秋握紧玉玺,“琴声是引魂曲,再拖下去,我们也会被雾吞掉。”
雾隐宫的内殿比想象中更宽敞,穹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却照不亮角落的阴影。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壁画,而是用雾凝成的人像——有耕作的农夫、织布的妇人、甚至还有骑马打仗的士兵,他们的雾身随着琴声缓缓晃动,像在重复生前最后的动作。
“这是‘雾中界’。”苏羽的机关匣分解成齿轮,悬浮在半空,“雾隐宫用活人魂魄养雾,把这些人的记忆做成了‘活壁画’。”她的探测器显示,每幅“壁画”都连接着星界裂隙,“他们在用记忆喂养雾灵。”
墨轩的短刀突然嗡鸣,刀刃上的霜白纹路渗出暖橙:“看那里!”
顺着他的指引,三人这才发现,所有“壁画”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们。其中一幅“壁画”里,一位穿红裙的少女正对着铜镜梳妆,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布满鳞片的怪物!
“那是……”沈砚秋的声音发颤,“雾魇的化身!”
话音未落,少女的雾身突然撕裂,露出后面蠕动的黑鳞。黑鳞化作千万根雾针,刺向三人的面门!
“天地人三才阵,启!”沈砚秋的非攻剑化作青色流光,剑身星火纹与雾针相撞,迸发出金红光芒。苏羽的机关匣喷出“寒渊冰魄”,冰雾在三人周围凝结成屏障。墨轩的短刀舞成银弧,刀刃上的霜白纹路将雾针灼烧成白汽
雾针被击退后,穹顶的夜明珠突然熄灭。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敢闯进来。”
一道黑影从穹顶坠落,落地时发出金属撞击声——竟是一个穿着星纹甲胄的“人”,但他的脸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雾,双眼是两团跳动的紫黑色火焰。
“雾魇!”苏羽的机关匣发出蜂鸣,“传说中被星界之主封印的雾中邪灵!”
“小友好眼力。”雾魇的声音带着笑意,“三百年前,雾隐宫的祭司用全族人的命封印我,用他们的记忆养我,用他们的魂魄喂我……”他的指尖点向墙上的“壁画”,“现在,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记忆被我吞噬!”
沈砚秋的星辰瞳映出星图。他看到雾魇脚下缠着九根紫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向地底——那里是星界裂隙的入口!
“你想复活星界之主?”沈砚秋的声音沉稳,“用这些无辜者的记忆当燃料?”
“不然呢?”雾魇的雾身膨胀,“星界之主复苏,这方天地都是我的养料!至于这些蝼蚁……”他的雾手抓向最近的“壁画”,“他们的记忆能让我更强!”
雾魇的雾手即将触到“壁画”时,苏羽的机关匣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那是她用机关术凝聚的“星火种”,与沈砚秋的玉玺共鸣,金红光芒如潮水般涌出!
“小璃的执念……”墨轩的短刀抵住雾魇的咽喉,“能烧穿你的雾!”
雾魇的雾身被金光照亮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尖叫。他的雾身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蜷缩的人影——竟是雾隐宫的最后一任祭司!
“原来你才是本体。”沈砚秋的星辰瞳映出星图,“雾魇是你用活人魂魄和蚀界能量造的傀儡。”
祭司的声音变得虚弱:“是……星界之主诱惑了我。他说,只要我帮他复活,就让我和死去的族人团聚……”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壁画”,“可他们……他们根本不记得我了。”
“因为他们的心还在。”苏羽的机关匣轻轻碰了碰祭司的手,“就算记忆被吞噬,爱和牵挂也不会消失。”
祭司的眼泪滴在雾魇的雾身上,黑雾突然剧烈震荡。沈砚秋的玉玺金光暴涨,星火种的光芒穿透黑雾,将雾魇彻底净化成星尘。
当雾魇消散时,晨光照亮了雾隐宫。所有的“壁画”都恢复了清明,村民们揉着眼睛醒来,互相搀扶着走出大殿。红裙少女捧着一束野花,递给沈砚秋:“谢谢你们,让我阿爹想起了我娘的名字。”
墨轩的短刀垂在身侧,刀刃上的霜白纹路恢复了原本的幽蓝。他望着重新流动的暗河,轻声道:“雾散了,可记忆还在。”
沈砚秋的星辰瞳映出星图。他看到雾隐川的每滴雾都在发光,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星子。远处的山涧传来流水声,那是被净化的星界能量,正重新滋养着这片土地。
三人离开雾隐川时,晨雾已散。村民们站在岸边挥手,红裙少女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沈砚秋的玉玺印记微微发烫,与天际的星轨产生共鸣。他望着远方的山峦,轻声道:“下一站,东方的‘沧澜岛’。听说那里的海底,藏着能净化星界裂隙的‘沧澜珠’。”
墨轩握紧短刀,刀刃上的霜白纹路变成了温暖的橙色:“好。”
苏羽的机关匣悬浮在掌心,齿轮间的荧光石变成了七彩。她笑着说:“我发明了‘星灯’,能储存人间的生气。等我们回来,整个雾隐川都会亮起来。”
山风掠过竹林时,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远处传来孩童的吆喝:“摘朵雾灵花吧,沾了晨露的,最是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