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学院的警报声还在云层里震荡,神道一的出租车已在东海某座无名岛屿上急刹。计价器显示“131.4”,他随手抛给司机一块刻着长城纹路的通讯符——足够兑换成海景房首付的骨荒法则碎片,在对方的惊叹声中踏碎车窗,卫衣下摆被剑气割出裂口,露出三年前被张黎划伤的腰侧旧疤。
“逃?”张轩的藤鞭撕裂云层,星斗真元在海面犁出千米长的浪沟,“当年你在学院门口引颈受戮时,可没想过逃。”他望着神道一脚下的岛屿,发现沙滩上用烤肠油渍画着的归藏阵,正将月光折射成十二道剑影——和三年前巷战中,他用便利店饭团摆的阵仗如出一辙。
“谁逃了?”神道一踏碎沙地上的烤肠包装,灵气在指尖凝聚成半透明的剑胚,带着夜市烤架的烟火气,“三年前我连剑都握不稳,只能用保温桶砸你面门。现在……”他手腕翻转,剑胚突然裹挟着整条海岸线的水汽,在月光下凝成冰晶剑刃,“让你看看,凡人的剑,如何劈开星斗。”
张轩的瞳孔骤缩。那柄由灵气与水汽凝成的剑,表面竟流转着骨荒法则的数据流,剑柄处还隐约映出“庆渝八中”校徽的光影。他挥鞭迎击,九节藤鞭化作星芒锁链,却在接触剑刃的瞬间发出齿轮摩擦的异响——神道一将理发店剪刀的法则碎片融入剑意,专门切割星力的运转轨迹。
“你总说我偷法则。”神道一借力后跃,脚尖点在浪尖,剑刃划出的水痕竟在空中凝成“张”字,“在骨荒时,我见过齿轮荒主用恒星做发条,见过熔金荒主把法则锻造成剪刀——但最厉害的,是他们都忘了,真正的力量,藏在凡人吃饭的碗沿,藏在剪头发的刀刃,藏在教导主任没收的游戏机里。”
话音未落,张轩的星斗剑诀已至。七道星芒撕裂海面,将整片海域的月光斩成碎片,却见神道一突然收剑,双掌按在水面——归藏阵的微光从指尖蔓延,海浪中翻涌的不是真元,而是三年前巷战中他打翻的泡面汤、理发店飘出的染发剂气味、以及母亲织毛衣时的毛线静电。
“这是……”张轩的藤鞭在半空凝滞,他看见自己的星力正被某种更细碎的能量分解,就像神道一卫衣上的校徽,永远沾着洗不掉的生活气息,“地球法则?你把凡人的‘烟火气’炼进了灵气?”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在打架前吃烤脑花?”神道一笑着踏浪而来,灵气剑在掌心碎成万千水珠,每颗水珠都映着他染血的校徽,“骨荒的混沌气太凉,只有混着油辣子的灵气,才能让剑刃带着温度——就像现在这样。”
水珠突然爆射。张轩本能地挥鞭格挡,却发现藤鞭表面凝结的不是水痕,而是夜市烤架上的油渍,星斗真元在油污中诡异地打滑。他被迫后撤,踩碎一座无人小岛的灯塔,塔身坠落的瞬间,神道一的剑已抵住他咽喉——那是用灯塔碎片和归藏阵凝成的光刃,刃口还沾着“灯塔维修中”的警示漆。
“你输了。”神道一喘息着开口,却没有催动剑气。他看见张轩眼中倒映的自己,卫衣早已破破烂烂,校徽上的金线崩开,露出底下用骨荒法则绣的“玄者”二字,就像三年前在医务室,对方偷偷塞给他的创可贴包装上,那个被蹭花的“道”字。
“我没有输。”张轩突然笑了,指尖划过掌心,星芒在血珠上凝聚成北斗七星,“星斗剑诀第七式,‘摘星’——”话未说完,整座岛屿突然下沉。神道一惊觉不对,归藏阵的预警在识海炸响——张轩竟用自身鲜血为引,强行调用了太平洋底的星核裂隙!
“你疯了?”神道一抓住张轩的手腕,剑刃崩解成雨水,“星核裂隙和骨荒共振会撕裂地球法则!”他看见远处海面沸腾,千米高的水龙卷正在形成,核心处翻涌着熟悉的熔金流光,正是三年前他引爆天赋时,撕开的那道空间裂缝。
“三年前你在学院门口引爆天赋,就没想过撕裂法则?”张轩任由对方扣住自己脉门,望着逐渐崩塌的岛屿,“你以为我每次留力,是怕你死?我是怕你死了,这世上再没人能证明,天赋之外还有路——而现在,我要逼你走出那条路。”
水龙卷轰然砸落。神道一突然将张轩护在身下,灵气化作盾牌硬接星核裂隙的冲击。剧痛中他听见对方的心跳,和三年前在巷口一样,快得像是怕被人发现的秘密——原来张轩每次动手前,都会不自觉地把藤鞭缠紧三圈,就像他藏起游戏机时,总会把校规折成纸飞机。
“白痴!”神道一骂道,指尖在海面划出归藏阵,将星核裂隙的力量导入自己腕间的太阿刀印记,“你以为用命换我突破,就能证明天赋无用?老子偏要在炼陨境把你打服——”
话音戛然而止。张轩看见神道一背后的海面突然冻结,亿万水滴在归藏法则中凝成冰晶剑林,每柄剑上都刻着他熟悉的划痕:教导主任的戒尺印、食堂阿姨的饭卡凹痕、甚至还有当年他用藤鞭抽在对方背上的鞭印。
“这是……”
“地球凡人的剑。”神道一站起身,卫衣背后全是血,校徽却在冰晶反光中格外清晰,“每道划痕都是法则,每次疼痛都是淬炼。你用星斗阵,我就用人间烟火;你借星核之力,我就搬来整个太平洋的水汽——张轩,你我之间从来不是天赋的较量,而是……”
“而是你总把最没用的东西,变成最可怕的武器。”张轩擦去嘴角的血,望着那些由油渍、雨珠、甚至烤肠碎屑凝成的剑,忽然想起父亲在张黎葬礼上说的话:“神道一最可怕的,是他让修真者看见,原来凡人的呼吸、心跳、甚至剩饭剩菜,都能成为法则的一部分。”
远处传来舰炮轰鸣。漂亮国的第七舰队正在接近,樱花国的阴阳师在云层结印,就连棒子国的修士也祭出浮空舟,监测仪上的能量曲线正在突破炼陨境的极限。神道一却笑了,指尖轻点海面,将烤冷面酱汁凝成的微型命星抛向空中,化作十二只金蝶引开各国修士。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神道一捏碎最后半块游戏机外壳,骨荒法则碎片涌入灵脉,“用你最强的星斗剑诀,我不用荒主权柄,不用太阿刀,只用当年你看不起的‘凡人灵气’——让我看看,你藏了三年的杀招,是不是和你道袍下的护腕一样,全是怕疼的借口。”
张轩的瞳孔彻底冷下来。他解下腕间的藤鞭,露出内侧三道浅红勒痕——那是三年前巷战,他挥鞭时自己先疼得皱眉,所以故意打偏三寸。现在,他将藤鞭甩进大海,星斗真元在眉心凝聚成实质的北斗,发辫无风自动,道袍碎成星芒,露出内衬上绣着的“斩”字,正是神道一当年用指骨刻在学院门楣上的残痕。
“星斗九重天,第一重·天玑碎。”
张轩的声音混着海啸。神道一看见七颗星子在对方眸中亮起,每颗星子都对应着他身上的旧伤:左肩是张黎的匕首,小腹是长老的掌印,后背是他自己的藤鞭——原来三年来,他一直在默默记下所有打伤神道一的痕迹,就像对方记住他每次挥鞭前会眨眼三次。
“好记性。”神道一抬手,灵气在掌心化作锈迹斑斑的铁剑,正是三年前被他藏在讲台下的作弊器,“但你忘了,凡人的伤口会结痂,会留疤,却永远不会变成星图——它们只会提醒我,哪个混蛋该挨揍了。”
铁剑与星芒相撞的刹那,整个太平洋的海水被掀向高空。神道一感觉有万千星子在骨血里炸开,却比当年引爆天赋时更清醒——他看见张轩的剑诀里藏着道歉,藤鞭的轨迹是“对不起”的笔画,就连星斗真元的波动,都和三年前他送对方的烤肠温度一样。
“第二重·天璇裂!”张轩的声音带着颤抖,星芒在神道一胸口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见对方反手将铁剑刺入他肩膀,带着粉笔灰味的灵气顺着伤口蔓延,竟在修复他陈年的经脉暗伤。
“疼吗?”神道一咧嘴笑,血珠溅在张轩的北斗印记上,“当年你抽碎我丹田时,我疼得在地上打滚,却想着你道袍上的星图真好看。现在换你疼——”他突然贴近对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你挥鞭前眨左眼,我三年前就发现了。”
张轩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打伤神道一,对方总会在伤口附近留下奇怪的印记:便利店饭团的油渍、月考卷的油墨、甚至还有一次,是教导主任没收的辣条碎屑——那些被他视为杂质的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比星斗真元更坚韧的法则。
“第三重……”张轩的声音突然哽咽,星芒在掌心破碎,“够了,我输了。”他望着神道一胸前的校徽,发现不知何时,那上面的“庆渝八中”竟与北斗星图重叠,每道笔画都对应着骨荒命星的裂隙,“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每次动手都会避开你的命门,就像你每次受伤,都会把血溅在我道袍的星图上,让它们永远沾着人间的烟火。”
神道一松开手,铁剑碎成光点融入海水。他看见张轩单膝跪地,指尖抚过海面,将北斗星图的倒影改成庆渝八中的校徽轮廓,忽然笑了:“输什么输,我们还没打完呢。”他抬手招来被剑气掀翻的出租车,司机师傅正趴在漂浮的车顶上啃烤肠,“去最近的烧烤摊,我请你吃烤脑花——加双倍海椒,能让星斗修士流泪的那种。”
张轩望着对方递来的烤肠,铝箔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归藏阵纹路。他忽然伸手,抓住神道一染血的袖口,发现校服里面穿着的,正是三年前他扯碎的那件白衬衫,领口处用骨荒法则绣着“张轩道歉”四个小字,被血渍浸得半明半暗。
“下次打架,换你追我。”神道一跨上出租车,对着逐渐下沉的岛屿比出剪刀手,“记得带够钱,我在魔发屋办了会员卡——这次,我要把你的长鞭剪到过眉,让教导主任看看,道字榜第十的修士,也能违反校规第47条。”
引擎声混着海浪轰鸣。张轩站在海面,望着那辆贴着“荒主专车”车贴的出租车消失在晨曦中,忽然发现掌心躺着半块游戏机外壳,上面刻着“下次再赢,就教你煮老坛酸菜面”的小字,边角还留着牙印——显然是被某人用混沌气咬出来的。
远处传来各国修士的惊呼声。他们看见东海中央漂浮着一座由烤冷面酱汁凝成的微型命星,上面用辣椒面写着“停战”二字,而两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正坐在破破烂烂的出租车上,对着海平面比耶,其中一人卫衣上的校徽,正在吸收星核裂隙的熔金流光,化作比任何天赋都更耀眼的光。
这一战,从凌霄学院的汉白玉台阶,打到太平洋的无名岛屿,打碎了二十八宿的星图,却让两颗被天赋困住的心,在混沌气与烟火气的交融中,终于触碰到了彼此最真实的模样。当漂亮国的卫星扫过战场时,监测屏上定格的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两个少年在浪尖踢踏的剪影,其中一人手里举着的,是烤肠签子凝成的星斗剑,另一人握着的,是染着血的校徽残片——比任何法器都更锋利,也更温暖。
晨雾散尽时,张轩发现自己的藤鞭不知何时变成了烤肠签子,尖端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红油。他忽然轻笑,将签子收入储物戒指——或许,从今天起,他的星斗剑诀里,该多几分烤脑花的麻辣,和校服校徽的温热。
而此刻的神道一,正把沾着血的校徽按在出租车后视镜上,对着司机师傅灿烂一笑:“师傅,回庆渝八中,我要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补交发型检查报告——顺便,让他看看,什么叫‘男生头发不得超过眉毛’的完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