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塔深处的“静思堂”,并非寻常殿宇,而是一处开辟在虚空夹层中的独立小天地。四壁流转着柔和如水的星光,脚下是凝实的云气,头顶穹顶深邃,仿佛倒悬的星河。此处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唯有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无声流淌,是丹塔高层商议绝密要事的所在。
林琰盘膝坐在一方温润的星辰玉蒲团上,闭目调息。表面平静无波,识海深处却如惊涛拍岸。
冰魄神珠的悸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随着深入丹塔而越发剧烈、越发清晰!那股源自万典阁深处的召唤,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神魂,带着一种古老、寂寥、又蕴含着一丝微弱生机的奇异韵律,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与冰魄神珠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林琰心中念头急转。前世身为丹帝,他踏遍诸天,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但能让冰魄神珠产生如此清晰“渴望”反应的,闻所未闻!这绝非寻常的冰系材料或灵物!此物,恐怕关系到冰魄神珠更深层次的秘密,甚至是……修复它那本源创伤的关键!
时间在无声的等待中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静思堂内星光流转,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静思堂入口的星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为首的,正是那位主持大会的丹塔大长老,此刻他脸上凝重之色更浓,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震撼。落后他半步的两位老者,气息更是渊深如海,如同两座沉寂的太古神山。一人身着朴素麻衣,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眸开阖间似有混沌生灭,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另一人身形略显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丹师袍,袍袖上绣着九枚形态各异的星辰,他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如同凡俗老者,但林琰的神魂却本能地感受到一种源于生命层次的恐怖压迫!
“林琰小友,”大长老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这两位是我丹塔太上长老,星衍长老与丹辰子长老。”
麻衣老者星衍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林琰身上,如同实质的星辰之力扫过,带着审视与探究。青袍老者丹辰子则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皮瞥了林琰一眼,便又耷拉下去,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但林琰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眉心处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你之所求,关乎万典阁第七层‘丹经’禁地。”星衍长老开口,声音如同两块星辰碎片摩擦,带着金石之音,直接切入主题,“此乃丹塔立身之本,其内所藏,非仅丹方秘术,更涉及上古秘辛,乃至……一些被时光掩埋的禁忌。塔主正在闭死关,冲击丹道桎梏,无法亲临。此事,由我三人共议。”
大长老接口道:“林琰小友,你以九品神丹为凭,立心魔重誓,其诚可鉴。然,规矩便是规矩。万典阁第七层,非寻常之地。欲入其内,需过三关考验。”
“三关?”林琰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请长老示下。”
“其一,‘丹心问道路’。”星衍长老袖袍一挥,静思堂中央的星光骤然扭曲,凝聚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流光溢彩的门户。门户内,雾气氤氲,隐约可见扭曲的幻影与低沉的呓语。“此乃问心之关。踏入门户,你心中对丹道的执念、信念、乃至过往所有与丹道相关的记忆、感悟、心魔,皆会被引动、放大。若迷失其中,轻则神魂受损,丹道止步,重则道心崩碎,沦为行尸走肉。”
“其二,‘万药鉴真台’。”大长老指向门户之后,那里星光再次凝聚,化作一方巨大的、布满无数古老药草浮雕的石台。“此台蕴含万种灵药本源气息投影,瞬息万变。你需在十息之内,准确辨识出其中随机显现的千种灵药,包括其名称、年份、药性、相生相克乃至生长环境。错一,即止步于此。此关考校丹师根基之广博深厚,容不得半分虚假。”
“其三,‘丹火炼魔障’。”一直沉默的丹辰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砾摩擦。他枯瘦的手指一点,最后一道门户在石台后方凝聚。这道门户最为诡异,通体漆黑,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与污秽气息,仿佛通往九幽魔域!“万典阁第七层,封印之物,沾染过上古魔劫之息。此关,需以你自身丹火为引,净化门户内滋生的魔障邪念。魔念反噬,焚身蚀骨,非至纯至阳至刚之丹火不可抵御。此关,考校丹火本质,亦是对你心性意志的终极锤炼。”
三道门户,流光溢彩的药草石台,漆黑如墨的魔障之门,在星光流转的静思堂内静静矗立,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
“三关皆过,方有资格踏入第七层。时限,一炷香。”星衍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琰,你可敢闯关?”
林琰的目光缓缓扫过三道门户。丹心问道路,幻象丛生,直指本心;万药鉴真台,浩瀚驳杂,考校底蕴;丹火炼魔障,凶险万分,焚身炼魂!任何一关,都足以让寻常丹道宗师望而却步,甚至饮恨当场!
然而,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与畏惧,只有一片沉静如水的坚定。
“有何不敢?”林琰长身而起,对着三位长老郑重一揖,“晚辈林琰,愿闯此三关!”
话音落,他身形如电,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流光溢彩的“丹心问道路”门户之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
眼前不再是静谧的星辰空间,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自己前世丹帝之尊,屹立九天,受万仙朝拜,无上荣光加身!紧接着,画面急转,丹炉炸裂,天劫如狱,神珠崩碎,仙躯瓦解,万载修为付诸东流!那深入骨髓的毁灭与不甘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到今生身为废材少年,在宗门受尽白眼嘲讽,经脉寸断,丹药难续,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
他看到一张张模糊又清晰的面孔:前世背叛者的狞笑,今生欺辱者的嘲弄,父母族人惨死的幻影……无尽的恨意、愤怒、屈辱如同火山般爆发,要将他彻底吞噬!
更有无数丹道困惑、失败场景、心魔低语,如同亿万只毒虫,啃噬着他的道心根基!
“放弃吧……丹道尽头,不过虚幻……”
“你已失败一次,注定是废物!”
“交出神珠,饶你不死!”
“沉沦吧,沉沦即是解脱……”
各种负面情绪与幻象交织成最恐怖的炼狱,要将林琰拖入永恒的沉沦。
外界,静思堂内。
大长老看着那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的问心门户,脸上忧色更浓:“此子心中执念之深,怨念之重,远超想象!问心路引动的魔障,竟如此恐怖!”
星衍长老目光深邃,凝视着门户:“怨念深,说明经历坎坷。执念深,方能有大毅力。此关,非大毅力大觉悟者不可过。且看他能否斩破虚妄,明见本心。”
丹辰子依旧耷拉着眼皮,仿佛睡着,只有枯槁的手指在袖中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
问心路幻境深处。
无数心魔幻象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撕扯着林琰的神魂。恨意滔天,怨念如海,绝望如渊。换做旁人,早已道心失守,沉沦其中。
然而,林琰的灵魂核心,那历经万载磨砺、承受过诸天崩灭而不灭的丹帝意志,如同定海神针,岿然不动!
“虚妄!”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冷喝,如同开天神雷,在识海炸响!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低语、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退散!
他看到了前世辉煌背后的孤寂,看到了毁灭劫难中的一线生机——冰魄神珠的残片带着他的真灵遁入轮回!
他看到了今生废材躯壳下,那不屈的意志和重头再来的滔天勇气!
恨?怨?悔?不!
这些情绪依旧存在,却已无法撼动他的本心。它们不再是枷锁,而是化作了燃料,点燃了他那追求丹道极致、守护珍视之物的永恒信念之火!
“丹道之路,崎岖坎坷,我心如磐石,百折不悔!前尘往事,皆为序章!这一世,我林琰,当踏破九天,重临绝巅!”
轰!
一股沛然莫御、纯粹而坚定的意志光辉,自林琰神魂核心轰然爆发!如同黎明刺破永夜,瞬间涤荡了所有迷障!问心门户剧烈一震,光芒大放,变得无比通透稳定!
林琰一步踏出!眼神清澈明亮,再无半分迷茫,反而比进入之前更加深邃坚定!问心路上幻境磨砺,非但未能动摇他,反而淬炼了他的道心,使其愈发圆融无瑕!
“好!”星衍长老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赞了一声。
大长老抚须的手微微一颤,眼中满是惊叹。
丹辰子耷拉的眼皮终于抬起了一丝缝隙,浑浊的老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林琰毫不停歇,身影一闪,已立于那布满万药浮雕的“万药鉴真台”前!
嗡!
石台光芒大盛!无数古老玄奥的药草符文如同活了过来,飞速流转、组合、湮灭!瞬息之间,千种形态各异、气息驳杂的灵药虚影,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充斥了整个视野!这些虚影并非静止,而是不断扭曲变化,药性气息更是相互交织干扰,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药性迷雾!
十息!千种!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是沉浸药道数百年的老怪物,也需借助典籍图谱,仔细分辨。此刻,却要在十息内,仅凭气息投影,准确辨识!
林琰双眸瞬间化作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神魂之力被催发到极致!前世丹帝那浩瀚如星海、包罗万象的药理知识,如同解封的洪流,汹涌奔腾!每一种灵药虚影闪现的刹那,其名称、年份、主辅药性、相生相克、生长环境乃至细微变种特征,都如同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般,瞬间清晰浮现!
“龙血九叶芝,七百年份,性烈如火,主燃气血,与寒髓草相克,生于地火熔岩之畔……”
“幽冥还魂花,千年阴煞滋养,花蕊蕴含一丝轮回死气,茎叶却是吊命圣品,需以无根水调和……”
“星辰泪藤,吸食星辉月华,藤汁可淬炼神识,惧土煞之气,攀附于陨星碎片之上……”
林琰的嘴唇并未翕动,但他的神魂意念却如同无形的刻刀,精准无比地将每一种灵药的信息烙印在鉴真台的核心禁制之中。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那千种灵药虚影的流转仿佛都跟不上他辨识的速度!旁人眼中混乱无比的药性迷雾,在他眼中却条理分明,泾渭分明!
九息刚过!
最后一道灵药虚影的信息烙印完毕!
嗡!
万药鉴真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所有浮雕符文瞬间归位,石台中心投射出一道凝实的星光阶梯,直通最后那道散发着恐怖魔气的漆黑门户!
大长老和星衍长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这已经不是广博所能形容,这简直是行走的丹道活典籍!此子对药理的认知,仿佛与生俱来,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林琰没有丝毫得意,脸色反而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太初衍神诀》疯狂运转,丹田气海中,那团融合了数种天地异火本源、经过无数次淬炼提纯的混沌色丹火,猛然升腾而起!
他一步踏上星光阶梯,站在了那扇漆黑如墨、散发着无尽阴冷与污秽气息的“丹火炼魔障”门户之前!
甫一靠近,门户内便传来无数凄厉怨毒的尖啸!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如同粘稠的沥青,翻滚着扑出,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魔影、扭曲痛苦的人脸、布满吸盘的触手,带着侵蚀神魂、污秽灵力的恐怖力量,疯狂地卷向林琰!
“哼!”林琰冷哼一声,并指如剑,向前一点!
“混沌真炎,焚!”
轰!
一股并不炽烈张扬,反而呈现出一种深邃、包容、仿佛能熔炼万物的混沌色火焰,自他指尖喷薄而出!这火焰一出,静思堂内流转的星光都仿佛黯淡了一瞬!
混沌真炎撞上扑来的粘稠魔气!
嗤——!
如同滚油泼雪!那看似凶戾滔天的魔气魔影,在接触到混沌真炎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凄厉尖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焚烧、净化、瓦解!化作缕缕微不足道的青烟消散!混沌真炎所过之处,门户内的漆黑魔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燃烧的星辰,硬生生开辟出一片净土的通道!
然而,这魔障仿佛拥有生命和无穷的怨恨!被净化的魔气后方,更浓郁、更污秽、带着丝丝暗金色诡异纹路的魔气汹涌扑来!它们凝聚成实质般的魔矛、魔盾、甚至隐约形成一座座微型的白骨魔城,带着撼动心神的杀戮意志,疯狂冲击着混沌真炎的防线!
林琰眼神锐利如刀,神魂之力与丹火之力完美结合,操控着混沌真炎,时而化作焚天魔龙横扫千军,时而凝成净世莲台镇压十方,时而散作漫天星火无孔不入!他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孤舟的绝顶舵手,精准而高效地焚烧净化着一切魔障!
就在林琰全神贯注对抗魔障,混沌真炎与污秽魔气激烈交锋、相互湮灭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隐晦、与眼前魔障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深沉、带着一种绝对上位者气息的魔念波动,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巨鲨,悄无声息地混杂在狂暴的魔气冲击之中,穿透了混沌真炎的防御缝隙,闪电般袭向林琰的眉心识海!
这缕魔念太狡猾!太隐蔽!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它并非强攻,而是如同最微小的尘埃,依附在那些被净化的魔气青烟之中,在能量湮灭的混乱瞬间,借助那股混乱波动完美地掩盖了自身的存在!其目标,赫然是林琰识海深处那正在剧烈悸动的冰魄神珠!
这一击,绝非门户自身滋生的魔障!而是有预谋的、来自外部的、极其高明的暗算!出手者对丹塔禁制、对林琰的丹火特性、甚至对冰魄神珠的状态,都了如指掌!
林琰全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神魂都为之冻结!他反应快到极致,识海中磅礴的神魂之力瞬间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壁垒!冰魄神珠更是应激爆发出璀璨的冰蓝神光!
然而,那缕精纯魔念的速度更快!它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在冰魄神珠神光爆发的前一瞬,已然触及了林琰的识海外壁!
千钧一发!
就在那缕魔念即将穿透林琰神魂防御,侵入识海核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无上锋锐与破灭气息的淡金色剑意,毫无征兆地从林琰气海深处那枚沉寂的“太初剑种”中迸发而出!这剑意并非林琰主动催动,而是感应到那精纯魔念的致命威胁后,自发的护主反击!
嗤!
淡金色剑意细若发丝,却仿佛蕴含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至高意境,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缕精纯魔念的核心之上!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充满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无声惨嚎,在那缕魔念湮灭的瞬间,直接冲击在林琰的神魂感知中!那魔念如同被投入炼狱的雪花,在淡金色剑意下连万分之一刹那都未能坚持,便彻底化为虚无!
魔念湮灭的瞬间,林琰清晰地“看”到了一幅极其短暂、却让他心神剧震的画面碎片:一双狭长、阴冷、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眼睛!正是丹塔广场上,那个隐于石柱阴影下的黑衣青年!
“是他!”林琰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魔修不仅潜伏在侧,竟能隔着丹塔重重禁制和这炼魔障门户,发动如此阴险精准的袭杀!目标直指冰魄神珠!对方对神珠的渴望和了解,远超他的预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魔念偷袭到剑意反击将其湮灭,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外界看去,林琰只是身形在门户前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周身气息剧烈波动了一瞬,随即被更强的丹火光芒掩盖。
“嗯?”静思堂内,一直耷拉着眼皮仿佛睡着的丹辰子,浑浊的老眼中猛地爆射出一缕洞穿虚空的精芒!他枯瘦的手指骤然收紧!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清晰地感应到炼魔障门户内,除了林琰自身丹火与魔障对抗的波动外,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隐晦、不属于此地、更不属于林琰的、精纯到令人心悸的魔气波动!虽然那波动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绝对瞒不过他这等存在的感知!
“有外力介入!”丹辰子沙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静思堂内炸响!
大长老和星衍长老脸色骤变!外力介入?在这丹塔最核心的静思堂?在万典阁的考验之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出自丹辰子之口,由不得他们不信!
几乎就在丹辰子示警的同时!
轰隆隆——!
整个静思堂,不,是整个庞大的丹塔本体,都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尊太古巨兽在塔外疯狂撞击!刺耳的警报尖啸声瞬间撕裂了丹塔内部的宁静,无数防御禁制的光芒疯狂闪烁!
“敌袭!敌袭!”
“有强者强闯丹塔!目标是万典阁方向!”
“是死士!身上有叶家的‘焚血断魂’印记!他们疯了!”急促的传讯声通过禁制在静思堂内回荡。
叶家!死士强攻丹塔!目标直指万典阁!
混乱!绝对的混乱瞬间爆发!
丹塔大长老须发怒张,厉声喝道:“开启‘周天星斗大阵’!镇压一切来犯之敌!星衍长老,随我迎敌!丹辰子师兄,此地交给你和林琰小友!”话音未落,他与星衍长老的身影已化作流光冲出静思堂。
静思堂内,只剩下气息剧烈波动、脸色苍白的林琰,以及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炼魔障门户和外界混乱的丹辰子。
丹辰子的目光缓缓从剧烈震动的塔外收回,重新落在林琰身上,那浑浊的眼中此刻精光四溢,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凝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小子……”丹辰子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刚才门户之内,除了魔障,你……还感应到了什么?”
林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迎上丹辰子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心中念头急转。那黑衣魔修的袭杀,叶家死士的强攻,时机如此巧合,目标如此一致!这绝非偶然!
“晚辈……”林琰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凛冽,“晚辈感应到了一缕……不属于此间魔障的……精纯魔念!它试图侵入晚辈识海,目标……是晚辈身上的一件重要之物!”他并未直接点出冰魄神珠,但“重要之物”四字,足以让丹辰子明白其分量!
丹辰子瞳孔猛地一缩!果然!他的感知没错!有魔头潜伏在侧,而且手段诡异莫测,竟能瞒过丹塔重重监察,在此时此地发动袭杀!其目标,与叶家强攻的目标,看似都是万典阁,但真正的核心,恐怕都是眼前这个刚刚炼制出九品神丹的少年!
“好!好一个叶家!好一个魔崽子!”丹辰子怒极反笑,一股令整个静思堂星光都为之凝固的恐怖气息从他佝偻的身躯中缓缓升腾,“真当我丹塔无人?!”
他猛地看向那依旧魔气翻涌的炼魔障门户,又看向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林琰:“小子!三关考验,你已过其二!这第三关,魔障已受外力干扰,规则有变!老夫以丹塔太上长老之名特许,此关算你通过!速速进入万典阁第七层!完成你所求!此地魔障与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蝼蚁,自有老夫料理!”
丹辰子袍袖猛地一挥!
一股浩瀚无匹的星辉之力如同天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