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寒梅这才停下看她,一边拧开手旁的杯子一边摇头,“她毕竟跟你一样大,受人蛊惑也是有的,你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没有必要瞒着我。”
褚柚眨了眨眼睛,“老师知道我是故意的?”
“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寒梅思绪万千,透过她这张明艳的脸,好像回到了若干年前。
“你向来心软,从不会得理不饶人,又是个心性坚韧的,一向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就连着好多天针对蓝悦?”
褚柚笑,“老师就没想过我是小肚鸡肠,特意等着寒月走了才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寒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这心里根本就懒得存这些事,要想报复有没有寒月你都会报复,用不着等到现在。”
当时俞堰虽然跟她关系不算太好,但凭着她俞太太的身份,有些事情做得过分一点也无可厚非。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计较那么多,现在又怎么有落井下石的闲心?
心思阴狠的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她的眼睛乌黑明亮,与人对视时的坦然剔透是装也装不了的。
褚柚吐了吐舌头,“原来老师那么了解我啊。”
“说吧,你非要惹蓝悦不痛快干什么?就那么想刺绣大赛上给你使绊子吗?”
“你没有见识过寒月的手段,不知道她心狠手辣做出来的事,你以为你这么对蓝悦,她会不跟寒月漂亮怎么对你一击必中吗?”
“凭你的绣技,想在刺绣大赛上拿冠军轻而易举,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树敌?好好地把自己的事业抓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提点道,“男人的爱终究是镜花水月,万事还是自己有做主的权利,握在自己手上才是真的。”
“当初你嫁给俞堰时,多少人都替他抱屈,好像娶了你有多吃亏似的,可事实上呢?”
“你除了空有一个俞太太的头衔,还有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已经吃过亏了就要懂得从长计议,不要把下辈子的指望都放在张清焕身上。”
“他愿意宠你的时候可以把你宠上天,可一旦不愿意的时候,你现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厌恶的理由。”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褚柚哭笑不得,“老师,你该不会以为我仗着张清焕的势胡作非为吧?”
寒梅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当然不是了。”褚柚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想得这么歪,“我挑衅蓝悦,就是为了让她在刺绣大赛上对我耍阴招,我有其他不能告诉你的事情要做。”
“而且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寒月在我手上受了奇耻大辱,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不报复回来,不是我们退让就可以解决的。”
她说着说着失笑出声,“老师,您放心好了,我永远不会把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更不会因为全是失去自我。”
因为一旦失去权势的时候,就是受人践踏的时候。
自己没有权势,就不要想着借力打力,因为这股力道早晚有一天会反弹回自己身上。
就像寒月一样,就像……现在气绝狠毒的蓝悦一样。
做出的事情,就像一个回旋镖,总有一天会反馈回来。
被她这么一说,寒梅但有点觉得自己思虑过甚,难为情地说,“老师最近想得有点多。”
褚柚绽放出笑颜,“我知道老师是为我好,我特别高兴。”
寒梅被她明晃晃的笑容刺得有些不好意思,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快点忙去吧,一直赖在我这里,绣技就能提高了?”
“是。”褚柚俏皮一笑,站起来轻轻缓缓的走了出去。
小朱死了以后,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助理,一个人在工作间忙到天昏地暗,匆匆忙忙吃了中午饭,坐在那里就睡着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做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来的声音。
缓了好几秒才接起电话,“张清焕。”
张清焕听她声音哑哑的,打趣道,“打搅你的美梦了?”
“嗯。”褚柚不太客气地应了一声,“时间约好了?”
“约好了,我现在去接你?”
她移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两点了,想了想下午也没什么着急的事,遂答应了下来,“行吧。”
挂了电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重新把脸上的妆容补完整,见整体大大方方才放心下来,下楼等张清焕的车子。
时间掐得差不多。
没过几分钟,张清焕的车子就停在她面前,露出那张清俊的脸,很友善温和地对她一笑,“今天很漂亮。”
褚柚心里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礼貌点头,“谢谢。”
抬手制止了他下来替她开车门的动作,自己拉车后车门坐了进去,“确定谢老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吗?”
张清焕肯定地点头,“放心好了,我们两家是世家,谢老从小生活在乡下,最喜欢种的就是向日葵,后来来了京都,虽然没有再种,但他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向日葵。”
“这么多年,他也看过很多画展和绣品,但是几乎没有什么向日葵的作品能入他的眼。”
褚柚下意识紧了紧手中布袋,“我绣了很久,但愿能让他喜欢。”
“会喜欢的。”张清焕给她足够的肯定,“认真绣的作品是有灵性的,任谁看到都会喜欢的,谢爷爷是个中翘楚,更有一双慧眼,很多只可意会的东西他是能看得懂的。”
听他这样说,她一颗心也稍稍安定下来,“这样就好。”
不枉费她多少个日夜找灵感,讨他喜欢绣出这副向日葵的作品。
而且他们还得靠这个绣品给蓝悦下套,所以能不能让谢老喜欢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
张清焕还从来没见她这么紧张过,忍不住向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好了,你的绣技我是知道的,绝对没有问题。”
褚柚吓了一跳,应激似的往后缩了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干巴巴的笑,“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