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值得他这样的。
他的小心翼翼亦是让她心中煎熬,停滞不前。
她抽出自己的手,指尖轻点在俞堰眉头,一点一点地抚开他微蹙的眉心,再一点点往下,描绘着他嫣红的嘴唇。
算了,不要再抵抗了,在照顾他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地陪在他身边,让他高兴吧。
不知不觉就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梦里,她拉着小朱一起跳了下去,俞堰没有拉住她。
她清晰地听到耳边的风声,还有自己砸在地上时血肉迸裂的声音,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疼到麻木,只能转动着眼珠看向顶楼的他。
太高太远了,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扑上栏杆台的样子,还有伸出的手臂,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她笑了一下,想告诉他不要害怕,但没有想到他毅然站到了栏杆台上,张开双臂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决绝跳下。
耳边听到了好大的闷砸声,她吃力扭头看到俞堰满脸是血,却还伸出手臂去握她的手。
她回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此刻也是一脸的血,微弱的笑,“真丑啊。”
俞堰更紧地握住她,回以一笑,“你也是。”
她吓得浑身热汗,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弹坐起来。
有人已经抽了纸巾给她擦汗,“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回过神来,看向他,突然胸臆中升起一腔五味杂陈的情绪,难受得快要炸裂开来。
闭了闭眼,无声地点头,“我梦到我们两个都死了。”
俞堰来了精神,摆出一个吃瓜的姿势,“洗耳恭听。”
被他这么一打岔,褚柚反而心情有所缓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赶紧睡你的觉。”
想到什么,问,“胃还疼吗?”
俞堰眸光微动,小可怜似的顺从躺下,“还疼,需要你陪着才能好。”
她白了一眼,又问,“后背呢,还疼吗?”
他看起来更可怜了,“当然疼了。”
褚柚看了他一会,突然说,“活该。”
站起来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一把拽紧,声线都紧了起来,“你不陪我了?”
褚柚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没好气道,“我不用拿被子吗?”
俞堰偷乐了一下,手指一根根慢慢松开,“好吧。”
等拿了被子再回来,已看到他在身边留了很大一个位置,正拍了拍示意她上来,表情诱惑之极,像个成了精的狐狸。
褚柚真是哭笑不得,铺好被子睡在地面的毯子上,背对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现在虽然是五月,但夜里还是很凉的,睡在地上到了夜里就有种骨头都冷的感觉,裹着被子也处处透风。
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好像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她想睁开眼,但眼皮实在太重了,只感觉有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好睡吧。”
她换了个姿势,这下再也没有阴冷的感觉,身下温热舒适,很快就沉睡过去。
耳边好像有人轻叹一声,“柚子,你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手被人执起放在脸上轻轻摩挲,“难道我只能像现在这样哄你,而不能真正地帮助你吗?”
察觉到她一直在往外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开解她,让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不用那么愁苦。
褚柚早上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俞堰那张清俊端正的脸,轮廓分明,五官柔和,睡着时浓密的睫毛乖乖地盖在眼睑上,早晨的阳光在他脸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跟他裹在一个被子里,也没多少意外。
反而伸出手去捏他的鼻子,好笑地看着他因为憋气而难受的样子。
俞堰一下子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褚柚劈头质问,“好啊你个俞堰,竟然趁我睡着了偷偷抱上来,说,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备偷我脖子上的金锁?”
“冤枉啊。”俞堰无辜又真诚地竖起两根手指,“明明是你自己爬上来的,霸占了我的地方,还把我踢到角落里待着。”
他故作忍让地叹了口气,“在你的地盘我也只能委曲求全,不敢声张啊。”
“胡说。”褚柚看了眼的确被赶到角落里的他,忍着笑问,“那我睡了一觉起来,我脖子上祖传的金锁怎么没有了?还说不是你偷的?”
“我还说是你看我长相帅气,身材健硕,半夜偷偷爬我的床,好一大早污赖我呢。”
“我?需要爬床污赖你?”
褚柚真是佩服他倒打一耙的本事,忍不住辩驳,“难道我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木吗?”
“那可不好说。”俞堰坐了起来,老神在在的,“毕竟我这一棵树可比整片森林还要惹人喜爱呢。”
“再说了,我胃疼后背又有伤,如果不是让你挤到角落里,难道要用我这柔弱的身子跟你硬碰硬吗?”
褚柚沉默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捏他的鼻子,“尖牙嘴利,难道俞总在商场上也这么胡搅蛮缠吗?”
俞堰笑眯眯地啄了下她的掌心,“那不会,我的这个优点只让你一个人领教。”
她气笑了,“那真是我的荣幸。”
他微微挑眉,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客气了,看在你收留我一夜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倒反天罡了是吧?
褚柚没有说话,径直洗漱好了去做早餐。
俞堰巴巴地跟她后面到了厨房,“你是不打算负责了吗?”
没人回他的话,她端了烤好的吐司端到餐厅吃饭。
他只好也坐下吃饭。
吃完早饭,褚柚去工作室,一边穿鞋一边跟他说,“看你今天精神不错,等下的让乔复来接你回去吧。”
那可不行。
俞堰立马虚弱地趴在桌子上,“我胃疼得可厉害了,动一下都疼,更别说回去了。”
褚柚微微蹙眉,“昨晚和今早的药都看着你吃了,怎么还疼得厉害?”
目光微微眯起,“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胃疼怎么骗你?”俞堰捂着胃部,控诉道,“我只是怕你自责,才一直忍着没有说。”